头痛、头痛、剧烈的头痛。 她瘫倒在冰凉的地板上,黑se的椭圆形轮廓渐渐变小消失。她的视野里只剩下悬挂在天花板的巨大发光源上。眼前的事物一阵眩转,她眨了眨眼,白se的虚影渐渐聚焦,那是一盏吊在天花板上的华丽水晶灯。 「嘀嗒」、「嘀嗒」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钟表清脆的移动声。 百合花娇yanyu滴,在刺目的水晶灯照映下舒展着自己并不太b真的枝叶。枝叶连同钟表也都被映出了一片惨白。 午夜十一点五十七分。 洁白又晃眼的惨白灯光打在她脸上,那是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黑亮的墨se长发张扬地四散开,随意地铺在木制地板上,一丝一缕都光华润泽。她的衣服也延续了主人的风格,一身能裹住脚尖的黑长袍也这麽散在地板上,上面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浅金se纹路,流光波动。 黑袍带子上的纹路闪着光,旁边有一个做工jg细的黑se小木牌,上面只有两个显眼的书法大字:墨华。 头痛。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稍微一动就就是被谁狠狠捶了一拳一样。她什麽都不记得了,名字也好,职业也好她只知道这里是自己的住所,头顶的水晶灯是她斥巨资购置的,大概花了她两年工资。 嗡的一下,墨华意识都模糊了。数零散的画面蜂拥而来,加速了的幻灯片无一幕幕飞速闪过——散落在角落里的鼠标、莹莹蓝光、游戏、电脑屏幕?? 天空慢慢震动起来,惊飞了昏暗街灯下的白鸽。一抹白se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在黑漆漆的夜幕下发出「咕咕」的模糊叫声。 雾乡,没有星星。人们羡慕极夜之穹的住民,那里有着满天星光,彻夜辉宏。 水晶灯微微晃动着,房间里一片si寂。墨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这麽多年的人生,她所生活的这个世界,风土人情无一相同的土地,怎麽可能只是一个游戏呢? 「嘀嗒」清脆的一声响,时针分针秒针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彷佛是什麽开关,恶魔般地低语抚过整片大地。夜幕中悄然无声地出现了一行黑se大字。与此同时,有什麽r0u眼可见的变化开始了。 一块块黑se碎片从高空中坠落,隔着薄雾看不太清楚。它们在袅袅薄雾中化作星星点点的白光。夜幕像是脱落的黑漆,上方的天空露出了狰狞的暗红。 在这片暗红典雅的红天鹅绒幕布下,雾乡的人们第一次见到了银河的星光。 咯吱、咯吱。白se的窗帘哗啦一声被卷起,风把窗帘吹出一各个鼓胀的小包,带起阵阵喧嚣。奇异的绿植姿态各异的舒展着枝叶,齿叶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一道悦耳的男音传入墨华耳内,连她的鼓膜隐隐震动着,甚至能听到自己血ye流动的声音,沈重而又欢喜。总算,她总算逃脱了两个小时前那种噩梦般的境地,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随时被怪物拖走吃掉了。 一头顺滑的白se长发,从背对着墨华的黑se皮椅上垂下来。白se的发丝就像它的主人一样,看起来十分无害。 很难形容第一眼时看到这人的感觉。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美,美得惊心动魄;第二个念头就是:这麽好看的人怎麽会是个男的?一头白发就这麽披在肩上,银se的眼睛里波光流转,熠熠生辉,像是把整个雾乡的星星都洒在里面了一样似的。他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种不可冒犯的威严,配上这种外貌,周身都像是圣洁的一样。 然而,与对方优雅的脸相b起来,他吐出的话可就不怎麽美好了。 白发男人眉毛微微挑起,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注视着面前如临大敌的nv人。 2小时前。 一瞬间,几道白se的影子冲向天空,却马上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定睛一看,那原来是鸽子群。它们疯狂奔逃,往四面八方赶去。然而,那些影子很快迅速地被染成了暗红,一些像是r0u块一样的身影又「碰」地砸回地面上。 它们染上了星星的余辉,一片片鹅毛也都泛着浅浅银光,只是又从暗红的天空上飘下,晃晃悠悠地像个旅人。,一轮血红弯月升起,象徵着黑夜的永久结束。 血月下,连薄雾也染上了淡淡一层红se,雾乡的白雾终於也像是被异化了、放弃挣扎了一样,为绝望的天空开路,从而沦为了它的奴隶,被驯化了、乖乖听命了。 怦。 白茸茸的羽毛漫天飞舞,在不详的悠长曲目下好无目的地飘荡,天空是红se的、地上是白鸽散落的屍t、连空气都是带着血腥气的味道,让人的呼x1也晦涩难明了。 呼x1之间,有什麽像是灼烧着她的气管一样。那如梦似幻的点点星光之中,隔着鹅毛大雪,她的目光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薄纱雾气,怔怔地看着天穹—— 墨华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祭品一般,脚步被牢牢禁锢住了,灵魂被折断了,声音也被恶魔买走了一般。她轻轻地、轻轻地用颤抖地声音念出了残破不全的嘶哑音节。 鹅毛就这麽飞着,漫天白se和闪烁的的星光刺着墨华的眼睛。 此刻,她只知道一件事。 她的命运,连同整个世界的命运,都要彻底改变了。 从雾乡几千年来的结界崩塌以後,尖叫就不住地从人群中炸开了。就像是刚刚被景物震住了一样,结界彻底破裂的声音惊醒了人们,就像是有谁往深水里扔了一个巨型炸弹一样,从鲜血中、纷乱的吵闹声中逃窜。 就算是三岁小孩也知道,神明设立结界是为了保护人类。但要说从什麽地方保护人类?那可就太久远了,至少雾乡地人们不知道他们要面对什麽。而即使知道,他们又能做什麽?人类已经被圣堂和神明保护惯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手无寸铁了。 回过头的那瞬间,墨华看到从老太太的鹅h长裙下渗出了一片脏w的红se,裙子的碎花边也脏地显眼。「碰」的倒地声也在一片惨白着脸的人群中变得那麽渺小。很快,地上也被染红了,放眼望去,整片天地都被血吞没了似的。 她想起了刚刚从天空中看到的信息。也许在被遍野怪物屠城的人中,只有自己知道真实状况了。那些跪地祈祷的虔诚圣徒们,已经等不到他们的神明了——如果那些字说的是真的话。 一滴血溅到了墨华脸上,还微微发着热。 喔,对了。墨华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一边想道,她本来就是个npc而已。所以说为什麽要一个生存都困难的npc去转达这麽要命的情报啊!出师未捷身先si的概率大到不敢想像,这就像是一个lv1的小怪直接挑战满级boss啊! 那是从一双巨大的红se竖瞳里映出的,她的倒影。 那是一张扭曲的野兽面孔,尽管能像人一样四肢站立,那双只剩下兽x的眼睛里却有着毛骨悚然的嗜血杀意。它的皮毛已经被血迹黏成了一块块的,棕黑se的皮毛散发一种新鲜的血腥气。 ——如果墨华不是正在被那双竖瞳sisi盯着的话。 眼前类人的棕皮怪物缓缓地冲她裂开了一个笑,牙缝里还挂着没吃完的血r0u,一块r0e的皮肤正在那排牙缝里。 墨华一扭头,也露出了一个近乎绝望的笑。 「不该是这样的??」风中是墨华近乎呢喃的声音,或许她也在疑惑为什麽自己仍在说话,「但是我又能做什麽呢?我不过是一个小角se而已。」似乎有什麽逻辑上的问题困扰着她,但已经没有时间给她思考了。 圣堂的光芒在空气中泛起涟漪,像是在为疲惫的旅人指明前回家的方向。一咬牙,墨华跑得更快了。她知道自己现在正在朝圣堂的反方向跑,但是後面的怪物紧追不舍,甚至还多了几只跟在她後面。 吭哧、吭哧 她已经站在自家院子前,一跃跳上了那颗挂满果实的芒果树。清甜的芒果幽香立马笼罩了墨华,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这将近20分钟不停歇的奔跑,她从未觉得自己t能如此好过。她的肺活量有这麽大吗?墨华不禁暗暗想到。 在刚刚那一霎那里,求生的本能让墨华注意到了许多细节,大脑高速运转着。 但怪物在她面前却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张大眼看着她。这又是为什麽?看见了猎物反而不攻击?——只有一个解释了,它们并不是靠着眼睛来搜寻猎物的,而是靠其他的感官。墨华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剩下的几种感官:口,耳,鼻,皮肤?? 是嗅觉!怪物对嗅觉格外敏锐,哪怕是溅到了一滴也会被它们捕捉到。而在那之前,自己的存在是稀薄的,遍地si屍的血腥味甚至盖过了她整个人。而怪物并不能锁定她的位置——因为只有区区一滴血。 墨华紧绷着的神经松了松,刚才她还以为要被发现了。果然,没有血腥味之後怪物甚至无法感测发出声音的是不是一个活人。大概在它们眼里,这就和树叶晃了晃没什麽分别吧。 也许,她不靠圣堂也能够活下去。墨华这麽想着,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莫非这就是世界选中她的原因吗?」她轻轻呢喃着,语句消失在夜晚的凉风里。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她一边高喊着给路过的人砸芒果虽然砸得也不怎麽准一边给自己武装戒备,连脸上都挂着果r0u和芒果汁。当然,有人是看也没看那些芒果一眼,甚至直接与怪物血拼,拿的应该也是平时做饭用的刀子。也有人拿了,拿来做武器,拿来吃,也有听懂了人话往身上抹,甚至要过来抢的,不过院子仍有不少怪物,看着心底发怵,到底还是没过来。 有个跑过的红发nv孩子不解地看了墨华一眼,看墨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不过对方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是往圣堂去了。在所有人眼里,那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圣堂才是唯一通往生命的路,看那姑娘也像是个练家子,一眨眼就没影了。 墨华用平时套在手上的黑皮绳绑紧了黑se的长发,刚刚在逃跑的时候就发现了,长发实在是很挡视线。难怪在漫画里,都是强者才留着一头长发——因为不强的都si了。 [您尚剩余9天22小时40分21秒] 原本应该是黑se的夜幕骤然开始发光,数亿星辰涌动,纷纷扰扰。鹅毛早就掉在了地上,也被染成了血红。墨华几乎是着迷地看着这些星辰,眼睛一眨也不眨,就这麽仰着脖子走路,甚至也不嫌累。偶尔脖子酸了、痛了,她才低下头r0u一r0u,竟是一刻也不舍得放过。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荒芜里多了一朵娇yanyu滴的玫瑰。让人看了又看,ai不释手。就像是天使为它咏唱圣诗,y游诗人赞美它的顽强,粗糙的工匠也舍不得伤它一丝半点的。因为那是有人y生生用自己脆弱鲜活的生命,开辟出了一条名为希望的小路。也许路上并不长,也许上面并没有光滑的鹅卵石,也许上面凹凸不平。 风轻轻晃着,从左脸颊擦过去,又回到右脸旁,像个嘻笑着的小孩子。连墨华都隐隐有种使命感,使命从风的呢喃里划过,又从树的摇曳里低於,那些震动的叶片不断地嗡鸣,敲打在空气中,又再次吹向墨华。 思维在凉风中散架了,芒果的香气围绕着她。突然间,墨华什麽都不想思考了,这该si的命运,这该si的使命?她眼中隐隐泛出水光,静静地、静静地走在这条由芒果铺就出的小路上。她什麽也不想管了,天空上的提示也好、游离 她突然很想唱歌,不知道是哪里触动了她的这根弦。周围还有逃命着的雾乡居民,有吃人的怪物,有无处不在的屍骸。可她还是一边笑一边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前开始跑了。黑se的袍子烈烈作响,她扎好的头发忍不住一甩一甩的,像是在陶醉一样。在这恶梦般的场景里,她顺着白se涟漪一路狂奔,皮靴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地响着。 「一闪一闪亮晶晶?」她哼了几个调子,又短促地笑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提起了黑袍子,在这个迷茫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惶恐里,墨华脑海里只剩下了这曲童谣。嗯??是从哪里传来的曲子呢?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叹了口气,神态竟像个天真娇俏的少nv了。 歌谣一路飘着、飘着,抚慰了鲜花,也让芒果的光泽都像是在星星底下发着光。 直到,墨华停下了轻轻哼唱的童谣,站在了一座庄严华丽的白se建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