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一袭飞鱼服的赵元吉,带着六名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进了养心殿,一行人大步向前,昂首挺胸,一举一动铿锵有力,威势颇为压人。
来到谢祯面前,包括赵元吉在内的一行七人,齐齐跪地行礼,齐声朗朗道:“臣等拜见陛下。”
谢祯眉宇间的阴云丝毫未散,此时此刻,面色更显阴沉,他道一声“平身”,便开口道:“将所查结果,细细报来。”
赵元吉闻言,眉眼微垂,面露一丝难色,这才行礼道:“回禀陛下,臣等今夜遍搜明威将军府,并……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什么?”
谢祯闻言一愣,蒋星重连造反和要杀他的话都宣之于口了,蒋府中竟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这个结果是谢祯万万没有想到的。
赵元吉从身旁下属手中接过一摞子账本,呈给恩禄,随即道:“这是蒋府近两年的账本,臣已派人翻看查阅。蒋家这两年的账目里,并未显示任何同朝中官员私下往来贿赂的证据。”
谢祯边翻着账本,边听赵元吉回话,赵元吉接着道:“且蒋家账目清晰简单,并无半分错账烂账。”
赵元吉说着,不由皱了下鼻,他就没见过日子过得这么糙的一家人。除了府中上下人等必要的衣食花销,蒋道明和蒋星驰,几乎没有额外的花销,银子花得最多的是蒋府姑娘,但基本银子都花在衣衫首饰上,完全可以比对。
赵元吉接着道:“若非说蒋道明和朝中大臣有什么往来,那也仅仅只是一些婚丧嫁娶上的礼品往来,有来有往,无论是蒋家送出的礼品,还是对方的回礼,尽皆详细记录在册,皆在正常往来的范围内,未见丝毫贿赂拉拢的迹象。”
谢祯翻看着账本,发觉赵元吉所言不差,蒋家的人情往来,确实极为干净,而且每一笔账目都对得上,主要是花销小,记录又清晰,想对不上都难,蒋家每年余银,不过四万两,完全符合蒋家所拥有产业的正常水平。
谢祯愈发感到困惑,将手中的账本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账目往来没有纰漏,就证明蒋家与朝中文武百官基本没有什么过格的交往。看来是无法从账目上顺藤摸瓜找到蒋家背后之人。
谢祯再复看向赵元吉,问道:“还查到些什么?”
赵元吉从另一名手下手中,接过一摞子已经拆封的书信,呈给恩禄,接着道:“这些是从蒋家三人房中搜到的书信。”
一听书信二字,谢祯神色一凛,忙从恩禄手中接过,详细翻看起来。
赵元吉望着他们陛下如临大敌的神色,不由眼露些许同情,接着道:“都是蒋道明同蒋星驰在边疆时,蒋家三人往来的书信。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蒋道明同自己上下同僚往来的书信……”
谢祯将所有书信放在桌子上,坐在贵妃榻边,一封封地细细翻看。
看着看着,本神色如寒霜的谢祯,神色间的疑惑却越来越浓。
蒋道明同蒋星驰在边境时,有很长一段时间,父子二人并不在一处,而这段时间,父子二人往来的书信中,内容……内容除了嘘寒问暖之外,竟全是蒋道明反复教导蒋星驰要忠君爱国,要为国而战,不要惧怕牺牲的叮嘱。
谢祯:“……”
谢祯不信,继续翻看父子二人之间的书信,可无论怎么翻看,都是如此,根本找不到一星半点同造反相关的东西。
谢祯看完父子二人之间的书信,复又翻看起父子二人同蒋星重之间的书信。
越看,谢祯眉宇间的疑惑越浓。
蒋道明诚如他之前的表现,根本没有纵女习武的意思,书信里有事没事就叮嘱她要有名门淑女的模样,即便远在边疆,也督促她学女工女红,看账管家等事务,几年前就是如此。
谢祯心下不由嘲讽,就蒋家这点一目了然的简单账目,也值得这般反复叮嘱着叫姑娘学?
而蒋星驰给蒋星重的书信,则比较随性,时而给她讲边疆趣闻,时而插科打诨,逗妹妹笑笑……而从兄妹二人的书信中,谢祯还得知一个消息,蒋星重的小字,唤作阿满。
又是一条没用的信息,知道她的小字有什么用?
谢祯将手里看完的信件扔去了一旁,复又拿起蒋道明同上下属沟通的信件,翻看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赵元吉开口道:“回禀陛下,蒋道明同上下属之间的信件,臣等在查阅时,已同朝中记录在案的政务相比对,发觉都是有记录可查的政务,丝毫没有过格异样之处。”
谢祯暂未理会赵元吉,而是细细翻看手中信件,待看完后,谢祯垂下手,抬头目视前方,神色间的困惑愈发地浓。
赵元吉所言不差,皆是必要往来的朝务,毫无半点可疑之处。
谢祯将手中最后一封信件放在一旁,不由深吸一口气。怎会如此?蒋家为何半点谋反的证据都找不到?
谢祯细细思量,他分明亲耳从蒋星重口中听到造反二字,蒋家却什么证据也没有。要么就是蒋家办事远比他想象的要缜密,要么就是这一切,都是蒋星重一人谋划,同蒋道明和蒋星驰并无任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