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星驰已候在蒋府门外,见谢祯到来,忙上前行礼。在谢祯免礼后,便上前牵住了谢祯马匹的缰绳。
谢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蒋星驰面上扫过,神色间隐带审视。而蒋星驰,忙着牵马,压根没有注意到谢祯的神色。
在谢祯的印象中,蒋道明父子,常在边境军中,未曾接触过京城朝中的波诡云谲,一贯忠君爱国。武艺高强,善兵法,领兵作战勇武,但同常年在朝中的人相比,他们的心思又显得格外单纯。
所以无论是登基之前,还是登基之后,他都很欣赏蒋道明父子。这也是他为何会选择跟随蒋道明习武的缘故。
他本想着,从这些不常在京中的文武官员中,挑选出一些真正有才能之人,逐渐替换京中无才无能之辈,毕竟科举新选拔的官员,对任上的事不见得有老臣熟悉。
蒋道明父子便是他先前看好的人才,此次二人归京,他便已给了蒋星驰兵部武库清吏司一职。
只是未承想,他还是想简单了。
若只是惦记皇后之位,他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无完人,有些欲望实属寻常。
可蒋家牵扯光禄寺一案,连锦衣卫都查不出来,着实叫他心惊。
蒋星重已跟着父亲在院中练武。
今日她心情格外的好,便是连手中数斤沉的雁翎刀,此刻挥舞起来感觉都轻巧了不少。
昨日练武时言公子对她态度冷淡,但今日她已证明巳时道清观失火一事,且言公子也派了他身边的人来,想来这个时辰,他已经知晓她并未撒谎。
念及此,蒋星重格外期待同言公子今日的见面,不由朝月洞门处望去。
算算时辰,言公子也该到了。
蒋星重正想着,忽见言公子和兄长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处。蒋星重眸中一亮,朝谢祯展颜一笑。
谢祯自是也看到了蒋星重的目光,冲她含笑点头。
走进院中,谢祯不便再找喝茶的借口,毕竟从今日起,蒋府的饮食等物,他不会再碰。
那便暂且无法跟蒋星重说话,自脱去外穿的氅衣,跟随蒋道明习武。
一个时辰后,练武结束,蒋道明吩咐婢女备茶,谢祯却道:“将军不必劳烦,尚有公务未完,我这便走了。”
说罢,谢祯看向蒋星重,又看了眼蒋府后方。
蒋星重立时明白过来,冲他一点头。
谢祯收回目光,便朝府外走去,蒋道明同蒋星驰跟随相送,蒋星重则照例中途溜走,在隐蔽之处脱下甲胄交给兔葵和燕麦,只着曳撒,便从侧门离开,去了蒋府后巷等着。
又是一日黄昏时分,今日依旧是个赤霞千里的好天气。
蒋星重在后巷中等候时间不长,便见谢祯及其随从出现在巷口。
谢祯似是对身边的傅清辉说了句什么,随后朝蒋星重走来。
他堪堪在蒋星重面前站定,蒋星重便迫不及待道:“我今日在道清观见到你身边的清辉了。”
蒋星重并不知傅清辉姓什么,只从谢祯口中听过他唤清辉。
谢祯点点头,“是我派他去的。”
蒋星重面上笑意盈盈,对他道:“我本以为,凭我一己之力,救火兴许会有些麻烦,好在你想得周到。怎样?现在你信我了吗?”
谢祯沉默片刻,而后道:“蒋姑娘,因一场梦而预知未来,这等事于我而言,当真难以信服。”
蒋星重愣了一下,随后抿唇叹气。也是,这等虚悬之事,如何叫他信服?
蒋星重正愁该怎么叫谢祯相信,谢祯却率先开口道:“虽不信姑娘预知未来之言,但是现在,我相信姑娘所言之事为真。毕竟光禄寺一案,还有道清观一案,我已见证。”
蒋星重闻言,面上缓缓出现笑意:“你相信我说的事便好!至于预知未来之事,我再多向你证明几件,你便信了!”
夕阳的霞光,落在蒋星重的侧脸上,叫她五官轮廓明暗清晰,更显分明。
她接着对谢祯道:“言公子,你出身英烈之后,若只是在户部供职,着实是屈才,你可有想过更高的位置?”
她想试探下言公子的野心,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造反的魄力。
谢祯看着蒋星重灼灼的目光,眼睛微眯。
蒋家这个局,明显就是冲着他与后位而来。之前他以为,蒋星重只当他是普通户部官员。可现如今回头想想,既做了这个局,蒋道明与蒋星驰,怎么可能不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
这位蒋姑娘,分明就是在他面前佯装不知,做出一副一心为民,毫无所图的样子来,以便博得他的好感。
念及此,谢祯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意,直言道:“怎会没想过更高的位置?我本就该在最高的位置上,你说是吗?蒋姑娘?”
蒋星重闻言一愣,不是……他一开口话就说这么大,还这么、这么合她心意,这……合适吗?
蒋星重似是有些不大相信自己听到的,反问道:“最高的位置?哪个位置?言公子,你说的哪个位置?”
谢祯见她故意装傻充愣,眼底嘲讽之色愈发地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