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计划,今日我跟府衙的李二一路,要去的是流土村。”
“流土村?”王浑话音刚落,接着门口就有一道年迈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头一看,却见是孟婆来了。
镇魔司的令使人数并不多,王浑自然也识得孟婆。
他不知这老婆子有什么本事,却听庞知县警告过:不要惹她不快。
王浑手足无措,正要说话,孟婆却看着赵福生道:
“大人,这流土村就在县外四、五里远的地方。”
赵福生点了点头。
“那边大约住了二十多户人家,都是当年丈量土地时期,陆续逃难到万安县落户的人。”
孟婆在万安县呆了多年,对周边颇为熟悉,解释给赵福生听。
王浑听她说完,连忙点了点头。
“你接着说。”赵福生将这些线索记住,又示意王浑接着往下说。
“是。”他应了一声,接着才道:
“就像孟婆所说,城外有好几个像流土村这样的村落,都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但隔得又远——”
说到这里,他眼神闪烁,眼中流露出几分心虚尴尬之色。
这些村子围布在县城周围,村子不大,但又有二、三十户人家,一般这样的活儿最多半天就做完了。
但是这一来一回却需要花费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前天下过雨,地湿路滑,不大好走。
庞知县要求他们在五日内将附近的户籍记录下,近来他与李二一直都在为此事忙碌。
赵福生听到这里,问他:
“那李二呢?”
王浑就道:
“昨儿晚上,李二就来家里找我,说是他想跟我打个商量,他后天要去老丈人家喝酒,所以他想今天去查录户籍时,能不能与我分头行动。”
说到这里,他表情有些忐忑。
赵福生倒并没有恼怒,而是道:
“也就是说,你跟李二分头行动,你去了流土村,而流土村出事了。”
她说完这话,王浑再点了点头。
二人正对话间,先前就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庞知县终于摆脱了众人纠缠,也跟着进了厢房中。
他一来之后恰好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恼怒。
“好你个王浑——”
王浑听到庞知县的声音,浑身一抖,险些跪倒在地:
“大人……”
庞知县虽然想怒骂这两个自作主张的差役,但他却知道此时不是他发怒的时候。
因此他强忍怒火,平静的道:“先不要说其余废话,把事情说完再说。”
“是。”
王浑垂头丧气,点头道:
“我去了流土村——”
本来以为就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他走上几步,最多一个来时辰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搞完。
其实一开始事情发展也与他预测的差不多。
“我到了流土村,先找了当地的村长,让他将村民喊来一一登记户籍。”
这个过程是最磨人的。
事实上登记户籍,很多时候花费的大量时间在于村民不配合。
但今日王浑行事还算顺利,流土村的村长颇老实,听他吩咐,让人将村民喊了过来,却在点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户。
“村中有一家人没来。”
这家的男主人叫杨铁汉,与其妻何氏共生育了四女三儿。
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另两个女儿年岁还小,仍在家中。
三个儿子中,长子杨平去年刚成婚,其妻丁氏,半个月前刚产子。
“这杨家人口不算少。”庞知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说了一句。
王浑还因为与李二分头查户籍一事有些心虚,不敢正眼看他,听到这话便应道:
“算是流土村的大户了。”
流土村本来就村小民寡,杨家一共九口人,在村中已经算是人口多的了。
“当时村长派了人去喊,他们没来,村长就有些抱怨了。”
杨家本来穷,但何氏的肚皮争气,生了三个儿子,在村中又穷又横,其他村民不大愿意招惹他。
平日村子小,鸡毛蒜皮的事情却多,彼此之间有嫌隙。
登记户籍这件事本来村民就颇多怨言,觉得县里无事找事,吃饱撑的,只是碍于县城官大人威仪,勉强照办。
如今村长召唤了杨家人不来,顿时就不干了,提议让王浑自己去寻杨家人。
王浑一听这话也不答应。
他常年与普通百姓打交道,深知有些人越是穷困,越是有理说不通。
脾气既软且恶。
“若是我跟李二同行,两人一道,他们有个顾忌,我要是单独一人前去,到时惹急了他们,恐怕要吃排头。”王浑说到这里,就挨了庞知县冷冷一瞪。
但碍于赵福生在,庞知县没有多说什么。
王浑讪笑了两声:
“我当时心里害怕,就让村长多派几个老实可靠的村民跟我同路,正好也替我指指路。”
村长无计可施。
他不想管这桩闲事,但流土村离县里不远,若是王浑真被杨家人打了,回头上县里告状,县太爷恐怕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