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眼中露出懊恼之色。
“看好了。”
赵福生笑着说了一句。
蒯满周没有回答,她的意识全部放在了那枚鬼钱上。
小孩全神灌注之下,她的脸上出现纵横交错的细密血纹,无数淡红的血雾萦绕在她身侧。
鬼钱上的黑水里突然出现细如牛毛的丝发,赵福生嘴角微微一勾,接着将手掌一握。
地狱的阴影笼罩她掌心。
而在地狱出现的那一刻,鬼钱上突然盛开了一朵血红的诡花。
花瓣盛放,血红的鬼气从赵福生的指掌间钻出,宛如触手似的顷刻爬满她整个手臂。
蒯满周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意。
但赵福生的身上还覆盖了一层怪异的人皮。
那人皮可以阻隔厉鬼的力量——是武立人当初在世时用来阻隔替身鬼的伴生之物。
鬼花才刚‘粘抓住赵福生的手,却根本‘抓不稳。
血红的鬼气迅速滑落,连带着鬼币一并被地狱吞没。
“你输了。”
赵福生淡淡一笑,张开手掌。
她的掌心空荡荡的,既不见鬼花踪迹,也不见鬼钱。
蒯满周脸上的笑意一下僵住。
小孩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双手抓住了赵福生的手掌,每根指缝都仔细的检查,甚至拉开她衣袖往里看了看。
无论是她的眼睛还是她的意识,都再感知不到那枚鬼钱的存在。
她烙刻在鬼钱上的厉鬼力量也一并被斩断。
“你藏到了哪里?”蒯满周惊呼了一声。
“总之愿赌服输,你乖乖留在万安县,知不知道?”赵福生温声问了一句。
“嗯。”
小丫头漫不经心的点头,还在翻找她的袖子。
赵福生任她察看,心绪却已经转到了红泉戏班失踪一事上。
……
宝知县离得不远,来去最多两天功夫。
赵福生怕的不是路途耽搁,而是担忧纸人张使计,将自己缠留在外。
思来想去,这一趟宝知县之行,她最终决定让张传世陪自己同行。
这一晚赵福生睡得不大安稳。
她好像又回到了才重生时,手中实力不足,身边危险环伺的境地。
第二天,范必死已经令人为她备下了马车。
张传世一脸生无可恋的靠坐在马车旁,见到赵福生出来时,他眼睛先是一亮,接着哭丧着脸喊:
“大人。”
喊完之后,他面露苦色:
“大人真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怎么才刚从封门村回来,又要出门?”
范必死冷冷看了他一眼,张传世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大范,你看我干什么?”
“大人要你同行,自然是有大人的用意。”
范必死昨日去了一趟夫子庙,回来见赵福生时,就知道她要带张传世同行。
他是知道内情的,隐约猜到了赵福生要带张传世的原因兴许是与纸人张相关。
这老小子也不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畏惧鬼案,嚎个不停。
赵福生也没理张传世,只与范必死交待道:
“镇魔司的事交给你处理,满周那里不用管她,她答应了我,不会离开府衙的。”
她顿了顿:
“我此行去,如果‘顺利,最多明天就回,如果有事耽搁——”
范必死听懂了她言外之意。
如果红泉戏班失踪一事真是纸人张所为,那么纸人张必定还留有后手,将她缠在宝知县中——这也意味着万安县陷入危险境地。
范必死心中有些忐忑,却强作平静,点头应了一声:
“大人放心,我会看好镇魔司,等你们平安归来。”
“好。”
赵福生也不再多说,坐回马车上,张传世虽说万般不情愿,却仍是骂骂咧咧的爬上马车。
二人一上车后,赶车的马夫随即扬动长鞭,车辆再次驶离万安县城。
这一路去宝知县十分顺利。
赵福生辰时(八点左右)出发,约申时左右(下午四点)便已经到了宝知县城。
与上一次来时相较,宝知县仍是热闹,但天色却灰蒙蒙的,仿佛笼罩着一层若隐似无的雾气。
赵福生心中思忖:看样子这应该是与宝知县失去了镇魔司招牌镇压的原因。
她正想着事,车辆缓慢的停了下来。
守城的兵卒已经看到了马车上镇魔司的招牌,忙不迭的快步上前,还没有行礼问安,赵福生就已经探头说道:
“你替我去镇魔司跑个腿,让他们收拾两间馆驿出来,我晚些时候过去。”
那兵卒一见赵福生的脸,顿时脸上露出畏惧而又激动的神情。
他认出了赵福生万安县驭鬼令司的身份。
几个月前,宝知县是在她的帮助下镇压了双鬼,平安无事的。
“是!”他应答一声。
赵福生又向他招手:
“你找个人来替我带路,我要去徐雅臣家。”
那人一听这话,连忙唤了个人过来,低头吩咐了几句之后,他自己跟着爬上了马车。
“我喊了王大去镇魔司,我来替大人带路。”
他上车之后屏息凝神坐在车夫身边指路,收束着手脚,大气也不敢喘,十分恭敬。
本来靠坐在马车上打盹的张传世睁开一只眼睛,透过眼缝偷偷看了这人一眼,发现是个普通人后又重新双手环胸,闭上了眼睛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