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你怎么知道?”
蒯满周不知何时趴在赵福生的腿上,这会儿拉了拉她衣袖,脆声声的询问。
曹大宗怪异的看了这小丫头一眼。
他临行前,庞知县警告过他,说此次出行的都是镇魔司的大人物,要他好好听从赵福生及蒯满周吩咐,并亲自叮嘱过他们:不要招惹小丫头。
曹大宗实在看不出蒯满周的可怖之处,但凭借人类与生俱来的直觉,他却能感应得出这小孩危险之处。
马车夜里出行,四周寂静无人。
遇鬼倒在其次,其实曹大宗、差役担忧的是遇到劫道的山匪,这些人比鬼还可怕。
厉鬼杀人是随机的,而这些山大王那手中的刀可是饱饮人血的。
可偏偏车上镇魔司的三人镇定自若。
武少春年轻力壮,看起来身手不凡;赵福生又是镇魔司的大人物,县里传闻她可能不是人,而是个‘鬼,她不害怕也就算了,可一个才六七岁的黄毛小丫头怎么也是这样镇定的?
小丫头上车后也不说话,一直靠在赵福生身边,这会儿罕见开口,曹大宗心中好奇极了。
“43年前封门村发生过红鞋鬼案。”
赵福生见蒯满周对这件事感兴趣,便索性将红鞋鬼案前因后果说给她听。
当时小丫头在镇魔司内就好奇过她为什么在意‘43年前这件事,但武少春还不知道这桩陈年旧案的前因后果,她便索性将孟婆有个女儿43年前失踪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可是大人怎么知道,这厉鬼生前是个女子,且年纪在15至25之间,又是新婚女子?”武少春也问。
其实有些缘由他也猜想得出来,但不如赵福生说得这样具体。
他对办鬼案感兴趣,赵福生又曾给他承诺,他有心想要在镇魔司好好干,此时找到机会提出疑问,也是想向赵福生好好学习经验,以便将来自己办案时多增加一些生路。
赵福生笑了笑,解释给他听:
“红鞋鬼案中,厉鬼杀人的手法是被鬼标记的人会突然一只脚离奇出现红鞋,随即穿红鞋的人便离奇死亡。”
而且死法诡谲离奇,死后尸骨无存,只剩一个约十寸大小的脚印。
卷宗记录上,被害者齐大牛一家及随行令使年纪、性别都有不同,但他们穿上鬼鞋而死后,留下的脚印却是一致的——“厉鬼虽说没有现形,但从这些线索,我们也可以从侧面推敲鬼物身份,生前定是有十寸足的女性。”
武少春连连点头,将她分析的话及推理方式一一记于心中。
曹大宗听到鬼案相关的事,感到十分害怕,可在恐惧之余,兴许是赵福生镇定从容的神态影响了他。
一段阴森诡怖的厉鬼相关的杀人案件由她娓娓道来,分析得鞭辟入里,竟然有种异样的魔力,让人认真倾听。
“至于猜测这个女子新婚女子身份,则是因为红鞋的缘故?”武少春举一反三,根据现有证据反推,也猜到了赵福生特意提及‘新婚女子的缘故。
赵福生点头:
“一般不是大婚、新婚,女子是不舍得穿嫁衣的。”
大汉朝的普通百姓命苦,但最苦命的,却是许多类似于庄四娘子一样的女孩了。
她们一生最风光的时候,兴许就是在大婚当天,如璀璨烟火,眨眼即逝。
许多人置办一套嫁衣,就只在大婚当天穿戴,事后压入箱底,只能时时抚摸。
“大人说得对。”武少春点头,也提出自己的看法:
“只有死于大婚当天,厉鬼复苏后,鬼物才会穿着红鞋。”他说完,思绪活跃,再度道:
“既然是新婚,那么新娘的年纪应该不大。”这样一来,赵福生提到厉鬼生前岁数的观点武少春便理解了。
而她思考广泛。
新娘的年纪既然不大,在这个岁数突然死亡,有两种方式。
一种突发疾病而死,一种则是意外死亡。
赵福生考虑到了前者的可能,同时因为她心思慎密,联想到孟婆女儿失踪时间,两者时间线相吻合,她便将两个事件结合。
所以在提到红鞋鬼案的厉鬼身份时,又增添了一条‘被拐卖女子的可能性。
“这个‘被拐的可能性不大,将两者结合在一起也颇牵强。”赵福生见武少春对办案过程感兴趣,索性便说得详细了一些:
“可这个有没有关联,需要我们大胆假设,后面再去找线索排除。”
说完,她又道:
“我们办的是鬼案,本身就是十死一生的机率,任何线索都不要疏忽,也许生机、线索就隐藏在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中,不要嫌麻烦或者多事就不做。”
她淡淡的道。
武少春深知她所说的话的重要性,也感动于赵福生愿意教导自己,慎重的点了点头。
他受到了鼓励,也开始思考:
“大人说了,43年前的鬼案卷宗记录上,只看到出现了一只红鞋,会不会是因为这女人临死前被人杀死,且尸体被分解了的缘故?”
武少春话音一落,突然一股夜风吹来——‘呼。
挂在马车外的那盏铜灯被吹得不住晃荡,撞击着车门,发出‘哐哐的声响,吓得赶车的差役及曹大宗不住发抖。
“有可能。”赵福生耐心的答道,“但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
武少春正欲追问‘为什么,突然听到夜风中似是有什么东西飞驰而来,接着‘砰的砸到了车厢壁上。
赶车的杂役吓得尖叫了一声,车厢内曹大宗紧靠着车壁,远处有人大声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