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建生不敢隐瞒,直言道:
“郑副令说,大人有解决他身上厉鬼复苏的方法——”
说到这里,古建生吞了口唾沫,偷偷抬起眼眸看了赵福生一眼。
只见她面露笑意,目光温和,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心中畏怯,不敢与她目光直视,仅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赵福生如果能解决厉鬼复苏的问题,消息一旦传开,恐怕朝廷都要征召她入京的。
“所以我来之前,郑副令就和交待了,大人有任何条件,他都答应,只要大人能保住他的命,他愿听大人差遣。”
事实上郑河的原话是:只要赵福生能保住他的命,他愿意当赵福生的走狗。
赵福生点了点头:
“既然郑河这样说了,我就直说了。”
对于郑河要付出的代价,她心中早就已经想过许多次了:
“我要郑河将宝知县镇魔司上的牌匾取下来,让他亲自带着这块牌匾来万安县来找我。”
她的话出乎了古建生意料之外。
他来万安县前,郑河考虑过赵福生的请求,猜测她会狮子大开口,除了金银财务,还有一些罕有的大凶之物,与克制厉鬼相关的东西……
正因为种种隐忧,郑河一直没敢下定决心,古建生此时听到赵福生的话,心中恍惚的想:郑副令恐怕得知内情,也要怔愣半天的。
“大人只要镇魔司的牌匾?并让郑副令亲自送来给你?”
兴许是这个要求太过离奇,古建生甚至忘了低头,瞪大了眼盯着赵福生看,并将她的话重复了一次。
赵福生微微颔首:
“要求当然不只是这一个。”
古建生竟然罕见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止一个要求就对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她能帮助郑河克制厉鬼复苏,竟然只是要一个朝廷的匾额——这东西又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
“我要郑河送来牌匾,并且从此之后,宝知县归入万安县,他也要加入万安县镇魔司,从此听我派遣。”
“那是自然的。”这样的要求几乎不用古建生考虑,便毫不犹豫的替郑河答应了。
“你也不要应承太快。镇魔司的匾额本身属于朝廷之物,郑河万一不答应呢?”赵福生笑道。
古建生不以为然道:
“大人有所不知,朝廷既然分派了职务,宝知县就相当于是郑副令的领土,一个牌匾,他能作主。”
他这句话就显示出大汉朝的朝廷对地方镇魔司的控制力极弱。
镇魔司的牌匾非同寻物,且名义上属于朝廷财产,郑河却能为了自身安危随意处理,可见镇魔司内部驭鬼者实际上很难完全受管控。
对上尚且如此,更别提这些令司对待治属下的百姓了。
赵福生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了,后续如何与她无关,她只要将镇魔司牌匾弄到手就行了。
“行。”她按压下心中杂念,说道:
“至于镇魔司令司不得出所属县府领地的法则交给郑河自己去解决。”
古建生恭敬应了一声。
说完了正事,古建生犹豫片刻。
赵福生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见他还没有识趣离开,便知他有话要说,不由问他:
“还有事?”
“大人。”古建生听她主动说话,不由松了口气,连忙陪着笑脸,佝偻着后背走到她身侧:
“郑副令如果归于大人麾下,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赵福生猜出他心中所想,却故意不点破,而是偏头笑着看他:
“你想怎么办?”
“我想跟在大人身边,为大人效力。”
古建生毫不犹豫的答道。
“一般来说,如果一县镇魔司解散或被收编,其他人是怎么做的?”赵福生问了一句。
这种事情以往也有不少先例。
大汉朝近几年鬼案爆发的频率越发严重,导致一些县镇魔司像万安县一样被朝廷放弃而荒废的还不少。
古建生说道:“照以往法则,令司在卸任之前,会将先前令使的去处安排好。”
这些侥幸未死的令使或被调遣,或是有门路的便自寻去处,另找镇魔门司府衙门接收(只是后者的机率小得多)。
赵福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们镇魔司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赵福生搁了茶杯,平静的看着古建生:
“我是有案必办,且每次都会点令使同行,你如果来我这边,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我很难保证不会带你同办鬼案。”
而办鬼案的危险程度古建生也清楚,与厉鬼打交道,一有不慎,便有可能丢掉小命了。
古建生咬了咬牙:
“我还是想跟在大人身边。”
“为什么?”赵福生倒真有些好奇了。
厉害关系她已经跟古建生说明白了,他却明知有危险,仍执意要来万安县。
“如今这个世道,可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乐土。”
一向嬉皮笑脸的古建生难得有些严肃,显然这个问题在他随同赵福生从五里店屯回来时,就一直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想过千百遍了。
“我就是不来万安县,去了其他地方,也难保要办鬼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