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衣裳,我爹一辈子没穿过呢——”
范无救强作镇定,将他引出大厅。
等他一走,张传世连忙冲到左右侧厅,将紧闭的房门拉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将屋里淡淡的尸臭冲去。
“呼——”
憋气多时的众人长长的喘了口气。
“大人——”张传世喊了一声,赵福生道:
“时间不多了,行李都不要收了,立即将苟老四拍醒,我有话交待他,让他不要露了底。”
她吩咐完,武少春点了点头,跪爬到苟四身边,用力掐他人中,很快使他苏醒。
“鬼——”
苟老四一醒之后正要放声尖叫,却被武少春见机的捂住了嘴。
“不要多嘴,也不要问话,先听我说。”赵福生冷酷的道:
“如果你听不懂,我马上要你的命。”
苟老四被她吓住,又见识过她先前身后出现鬼物的情景,含着眼泪拼命的点头,却苦于口鼻被武少春捂住,只能鼻腔发出‘呜呜声。
“庄老七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如今就是一个活死人,之所以说他还没有完全死,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剩一口气儿撑着。”
赵福生也不管苟老四能不能接受,亦或是能接受多少,一股脑的将话说了出来:
“但他不能被点破,一旦点破,他立即会死。他是厉鬼标记的载体,一旦死后,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一是庄家村时,蒯满财报信的情景。”
庄老七的尸体会成为污染源之一,目睹了他死亡情景的人会立即被标记。
“二就是他会厉鬼复苏,成为蒯良村厉鬼的鬼伥之一,会祸害县城百姓。”
这种情况赵福生不确定,她如今办的鬼案不少,在大汉朝镇魔司中都可以称得上是经验丰富的办案者,可实际她打交道的鬼案有限,许多情况只能连猜带蒙而已。
蒯良村的鬼案来得措手不及,对她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你最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要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她说完,看向苟老四:
“听清楚了吗?”
“呜呜——”
苟老四拼命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武少春将手掌挪开,他一获得说话的自由,便含泪道:
“大人饶命,我实在不敢去蒯良村,求大人饶我一命,我不和我那老表说话,便不会走漏风声——”
“没有用的。”
赵福生平静的看着他。
“我已经说过,你被厉鬼标记,就是我放你离开,你最后的结果也只会和庄老七一样,成为祸源,带给你接触的人不幸。”
“庄老七的后背你看到过了吧?”她直视苟老四的眼睛。
苟老四的眼神逐渐绝望了下去。
他脑海里浮现出先前看到的情景:枯瘦如柴的后背处破开碗口大的洞,伤口的边沿像是被烧红的纸片,包裹着满腹的腹臭黑水。
庄老七活死人般可怖的面容在他脑海里回荡,最终逐渐变幻成他自己的样子。
“大人的意思,是我没有救了吗?”他绝望的道。
“也不能说只有一死,但如果鬼案扩散,厉鬼迟早会找上你,到时就是你的死期。”赵福生说道。
“随我们去蒯良村,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鬼案解决,你还没有被厉鬼所杀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她说到这里,苟老四的眼睛微微一亮。
赵福生随即又道:
“但如果你仍有其他图谋,我只能在出发前将你杀死。”
她语气平静,目光温和,但坚定的态度却从眼神中透出,苟老四打了个寒颤,眼里的希望之色淡了下去。
横竖都要死,前往蒯良村反倒有一线生机。
该如何选择,苟老四心中已经有底。
……
赵福生让人将他带了出去,押着他一同上车,接着叮嘱庞知县管好万安县城政务。
话刚说完,便见到匆匆进来的范必死。
“大人——”
他行李还没收拾完,便听到说赵福生即刻要走,匆忙赶来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赵福生转头看他:
“我走之后,镇魔司暂时交给你打理。”
“大人,这一次蒯良村之行——”范必死想问她有几分把握,但话到嘴边,又转换成:
“大人几时能归?”
“归期不定。”
赵福生答道。
这话令范必死、庞知县身体一颤,二人相互对望一眼,眼中露出焦虑神情。
“蒯良村的事件比我预料得还要棘手。”
厉鬼能远程杀人。
庄老七只是被厉鬼标记,已经远离了庄家村,逃入万安县后,却在万安县拥有镇魔司匾额的情况下遭厉鬼悄无声息抹杀。
且死后身体成为了厉鬼载体,竟逼得赵福生险些厉鬼复苏。
虽说先予后取的煞级厉鬼出现,将附身在庄老七身上的鬼息镇压,但赵福生想起这件事,心中却并不乐观。
这里并非蒯良村厉鬼的主场。
仅凭一丝厉鬼的气息,能无视镇魔司牌匾镇压而远程杀人,且能反制受创后的鬼手,令赵福生驭使的厉鬼复苏,已经可见‘庄四娘子死后凶狠。
“这是一场硬仗。”赵福生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
“归期我不敢确定,如果事情办得顺利,我们会尽早归来的。”
她说完这话,范必死的手抖了数下,接着将收拾好的一个简单包袱提起:
“大人放心,我们会在镇魔司等你回来,府衙之内还没有专门的记录卷宗的先生,我回头还要找个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