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突然召见,让十几名高官面面相觑,不知赵佶今日抽什么风,唯独宿元景心里猜到一二。莫非真如戴宗、乐和所言?
果不其然,赵佶先唤童贯旧事重提,当着群臣责他屈辱兵败,一旁蔡京等皆低头不语,殿内气氛遂被压抑笼罩。
童贯被斥得面红耳赤,挨骂后刚刚退回原位,赵佶又道:“寡人今日早起,特地御笔修下丹诏,现需差一员大臣再往梁山,招抚宋江等义士归还”
“臣不才,愿往一遭。”
宿元景未等天子言毕,抢先出班请缨出使招安,提前知道剧本还不主动,对不起这太尉身份。
赵佶见状大喜,遂留他一人嘱咐招安之事,令余者则各自归家。
众人迤逦退出垂拱殿,被骂了的童贯羞颜走在最后,他回到家即称病不愿见客,同时也向枢密院告了假。
当天晚上,童贯躺在榻上独喝闷酒,下人突然报告蔡京来访。
童贯听后掀被赤脚出迎,蔡京看他只穿了一身内衫,脚下也没着鞋履,便笑呵呵打起趣来。
“童枢密到底是年轻,大冬天都能穿成这样,看来你火起很大啊,真病可就不美了”
“太师休要说笑,下官虽比您年少,但也年近七旬之数,我哪儿有什么火气?刚才只是太着急.”
童贯回应的同时,下人已送来外衣与鞋履,又在厅堂内增添了炭盆,不会让主子着凉受冻。
蔡京扶椅落座,端起茶汤浅浅啜饮。
等堂内侍者识趣离开,老狐狸才缓缓开口,说道:“官家今日准备充分,宿元景迫不及待,应该是提前说好的,看来招安成了定局。”
“宿元景急不可耐,他就不怕步高太尉后尘?不如效仿前两次招安,我们只要暗中进行破坏,这事就成不了.”
“算了。”
“嗯?”
童贯一脸诧异地看着蔡京,虚着眼不解追问:“太师何出此言?你不是与梁山有仇么?从生辰纲到五郎”
“天子今日雷霆震怒,显然有人把梁山之事已详细奏告,逆天而行,岂不自讨苦吃?”
蔡京摇头苦笑的时候,看到旁边桌上横着一柄宝剑,于是在没征求童贯同意的同时,起身过去抓在手中。
锵的一声,寒锋出鞘。
“好剑!”
童贯看得一脸纳闷,指着蔡京手中长剑,解释道:“种师道刚送的,太师若是喜欢,等会带走便是。”
“老夫要它作甚?”
蔡京握住剑把横在眼前,剑锋里闪着两点寒芒,随后就听他意味深长说道:“剑是把好剑,开刃也比较锋利,但是只要握住它的把柄,或砍或劈或刺或入鞘,就能由我们来做主,还不会伤到自己。”
“太师的意思.”
“官家招安便招安,今日当着众人斥责你,就是做给其余人看的,所以咱们非但不阻止,还要为宿元景提供便利,等梁山贼寇们进了京,朝廷就等于握住了剑柄,剑刃锋利就拿去砍石头,我就不信砍不卷,砍不断!”
“妙啊!”
童贯思绪豁然开朗,喃喃回应道:“到时先分化瓦解,再令其攻打辽国,借敌人之手灭之,届时下官再坐收渔利,太师果真智谋深厚。”
“别夸了。”
蔡京收剑入鞘,正色问道:“张叔夜是你的人吧?让他好好辅佐宿元景,等宋江带兵撤出水泊,就让他派人捣毁巢穴,断了这些贼寇的退路。”
“对对对,太师所言极是。”
童贯与高俅两次失利,都是吃了水泊地形的亏,此时听得深以为然,旋即与蔡京请教细节。
炭火还没让堂内升温,童贯却觉得身上一点不冷,他心头被蔡京说得火热,一扫早上被训斥的郁闷。
话说宿元景领了圣旨,枢密院、中书、门下全力配合,在京准备了两日就率队出城,而蔡京、童贯等官员,还到旧曹门外祖饯相送。
那夜燕青得了天子赦书,杨长眼看剧情又给续上了,便让他与乐和先回山报信,自己则与戴宗留在东京等消息。
宿元景出城当天,杨长与戴宗紧随其后。
等到走出东京范围,两人打马追上并拦住宿元景车驾,他左右随行侍卫误以为刺客,纷纷拔出武器喝喊:
“此乃当朝太尉车驾,尔等吃了豹子胆?还不速速闪开!”
“宿太尉,小可戴宗求见。”
宿元景一听是熟人,忙掀开侧帘让侍卫收了刀剑,随后招手让两人近前,郑重说道:“陛下已经降下御诏,你们可速回山寨准备,此次是天子御笔亲书,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
“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
戴宗听到天子御笔,已压抑不住心中喜悦,也忘了此行以杨长为主,此时反过来吩咐说道:“杨长兄弟,公明哥哥等得及着急,我便用神行术先行一步,你随后跟来便是.”
“嗯?也好.”
“等等,他叫什么?”
“恩相休怪,小的忘了介绍。”听到宿元景问话,戴宗慌忙抱拳回答:“此乃山上头领之一,绰号光明天尊,杨长。”
“哦?就是一骑当千那员猛将?”
“正是。”
“草民杨长,见过太尉。”
“嗯,果然俊杰。”
宿元景颔首肯定,随即转身对戴宗吩咐道:“既然杨头领不与你同路,那就跟本官同行作伴可好?”
“啊这.”
戴宗这回没再越俎代庖,而是扭头看向杨长确认,好像在说你不想留下同行,就自己想办法拒绝。
杨长不知宿元景何意,但不想招安横生枝节,便抱拳回道:“既然恩相发话,杨长岂敢不从?”
“甚好,那你快快出发。”
“是。”
戴宗遂抱拳作别,跟着套上甲马祭起神行法,即御风踏草而去。
宿元景看到戴宗凌空若飞,看了杨长一眼捏着无须下巴,感叹道:“梁山真是奇人辈出,杨头领更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今岁青春几何?”
“嗯?小人二十有二。”
“好年岁,是否婚娶?可有子女?”
杨长听得不禁一愣,心说你丫上来就查户口?但还是礼貌回答:“已经娶妻,尚无子嗣,恩相这是.”
“呵呵。”
宿元景哈哈一笑,解释道:“没别的意思,我是看你一表人才,本想介绍一门好亲.”
“原来如此.”
杨长寻思自己家里有一个,外面还有一个公主没拯救,你那所谓好亲我无福消受。
这厮凝眉腹诽之际,宿元景又补了一句:“杨头领如此人物,招安之后为国效力,必然是前途无量,但是官场不比绿林,不是武艺好就能做好官,得需要贵人提携才行。”
“哦?小人真不懂,多谢恩相指教。”
杨长不知宿元景何意,佯装一脸懵逼回应着,心里却道你这厮还没招安,就要让老子表忠心?
宿元景见一脸茫然,于是便拿自己来举例,肃然说道:“我当初也出身微末,穷得二十五六都没能娶妻,好在刚刚而立就进士及第,为官仅二十多年就做到太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恩相遇到贵人了?”
“然也,就是当年新科放榜,鄙人才学容貌都不错,就被京中贵人榜下捉婿,所以仕途才顺风顺水。”
“原来如此。”
杨长听到这里再次纳闷,他不知宿元景是夸自己才学容貌,还是自豪娶了贵人子女平步青云,心说你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我说得还不够浅显?
宿元景虚着眼想了想,随即看着杨长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杨头领已经娶妻,否则以你的才学和容貌,定然也是京城抢手佳婿,你失去了平步青云的机会,不过嘛呵呵”
“小人虽然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杨长挠头憨憨一笑,指着前方提醒:“时辰已经不早,咱们还是继续赶路?”
“也好,路上再慢慢聊。”
宿元景也不着急,准备路上慢慢为他‘开智’,然而杨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心说你丫的铺垫一大堆,原来是为皇帝老儿当掮客?
公主向徽宗坦白了?你要不要玩这么刺激?
皇帝嫁女自然是正妻,而根据现有的大宋律法,杨长必须先休了扈三娘,空出位置才能新娶公主。
此事黑三郎做得出来,但杨长却不屑做驸马。
要他休妻再娶公主,他宁愿潜入或混入大内,把公主偷偷抱走藏起来。、
杨长来自未来世界,不说让赵福金做小做妾,但至少不能委屈扈三娘,或许可以让两人做平妻?
前往济州途中,宿元景又多次暗示,但杨长仍装傻充愣,于是太尉只得作罢。
正月底二月初,宋江先得张叔夜上山传话,后派吴用、朱武、乐和、萧让四人跟随,至济州去拜谒并迎回宿元景,同时替杨长回山准备。
吴用四人来到馆驿,对着宿元景纳头就拜。
杨长侍立宿元景右侧,心说吴用这阴货应该没少针对我,可现在你拜宿元景就得拜我。
吴用被宿元景扶起,两人寒暄了些华州旧事,跟着提出要让杨长先回山,不想却遭到宿元景拒绝。
“何必多此一举?有杨长这等猛将相随,本相出行都觉得安全不少,后天咱们一起上山便是,难道梁山要他回去主事?”
“呃不是,全凭恩相安排。”
吴用偷瞟了杨长一眼,心里不禁埋怨戴宗办事不利。
不该让杨长与宿元景独处,白白让他与贵人加深了情谊,这厮没招安就找到了靠山。
本该是我们的机缘,是我吴用的机缘!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