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贵为天子又如何?
为了生存,还不是要卑躬屈膝,像乞丐一样摇尾乞怜?
甚至因为这样,多少后宫嫔妃甚至公主,都被董卓给祸祸了。
王景可不是董卓,没有他那么贪婪,那么愚蠢,吃独食永远难以长久,想要做大事,就得学会分配利益,如此才能拉拢更多的伙伴和盟友。
比如现在,王景没多少钱,就成功将整个汉室宗亲都绑上了自己的战车,就连刘备也只能乖乖地给他打工,而张飞和关羽也慢慢接受了王景,为了匡扶汉室而在外领兵征战。
反正保皇派大部分都是废物,也惹不出什么乱子来,王景点小钱就能把事情摆平,简直赚大了。
更别说宗室之中,还有刘晔这样优秀的人才,这钱得还是很值的。
虽说王景现在的权势和地位,就算真要强行推动法令,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把局面弄僵呢?
有这功夫勾心斗角,还不如想办法怎么开拓新的财源。
入宫一趟,王景就成功和小皇帝刘协达成了共识,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专利保护法令顺利通过,并且进入到了具体的推行和实施阶段。
崔家大宅,书房里。
崔烈在听闻这一消息之后当场便气得炸了毛,嘴里疯狂咒骂:“王景小儿,收了我的钱不给我擢升官职也就罢了,还断我财路,真是欺人太甚!”
崔家砸了一千万钱投资,收购了大量优质木材,还改了几个农庄当成家具工场,为了尽快投产,还砸大价钱请来了不少厉害的木匠。
可偏偏这个时候,专利保护法令居然推出了,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更要命的是,奇巧阁设计出来的家具,因为是创新发明,按照新法的规定,现在都还处在专利保护期内。
谁仿冒,谁就犯法!
崔烈的小儿子崔钧说道:“父亲,王景此举分明是针对我们博陵崔氏啊!”
大儿子崔均也一脸不甘心的表情:“事已至此,我们崔家没有退路了,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个法令,能把我们怎么样。”
崔家投了一千万钱,这钱都够买两个三公之位来坐坐了,怎么可能不收回成本就罢手?
就算崔家家大业大,这样的亏损,也足以伤筋动骨了。
崔烈也一狠心,咬牙做出决定:“没错,这种时候我们决不能退缩,王景就算颁布法令又如何,我就不信,全天下的世家都会听他的。”
世家和豪族的势力,依旧庞大,而崔烈则认为大不了赚钱之后,再想办法赔偿就是了,王景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灭了崔家吧?
更何况家具的形制,如此简单,想要仿造太容易了,崔烈就不信,到时候市面上一堆山寨货,你王景抓得过来吗?
就这样,整个崔家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打算一条路走到黑,坚决不肯回头。
司徒府,后院凉亭。
炎炎暑意,被荷塘中的池水所阻,微凉的空气化作清风,徐徐而来,吹起涟漪,轻抚两鬓。
太傅袁隗今日造访,正坐在石凳上,与杨彪下着围棋,双方对弈,并不在乎输赢,只是闲聊的时候,顺便找点事做做罢了。
“文先,这一局,你觉得崔威考和王元旭,谁会胜出?”
袁隗手执黑子,问的却是棋盘之外的胜负。
杨彪笑而不答,反倒是看向身旁作陪的儿子杨修:“德祖,你如何看待此事?”
杨修先是看了一眼棋盘,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杨彪和太傅袁隗,只回答了四个字:“胜负已分。”
袁隗恍然,看了一眼棋局,这才笑道:“德祖不愧神童之名,这等眼力和算力,确实为同辈翘楚。”
棋局确实胜负已分,袁隗被杨修这一提醒,也看出来自己怕是要输。
不过袁隗不太在意这黑子白子之间的胜负,倒是对崔烈和王景的争斗很感兴趣,又因为杨修是王景的近臣之一,因此觉得他应该知道些内幕消息,所以询问说道:“德祖,祁侯这是打算对崔家动手了吗?”
杨修笑了笑,拱手反问:“太傅大人,动手的方式有很多种,不知道太傅所问的是哪一种?”
“有意思的问题,那你认为我想问的,是哪一种呢?”
袁隗问完,静静等待着下文。
杨修也没继续卖关子,袁隗和袁家,现在好歹算是王景的政治盟友,告诉他一些事情却也无妨:“太傅,主公曾言,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除非没有其他的办法,否则任何事情,都不该首先就想着要诉诸武力。”
这一句话,也算是表明了王景眼下对待内部矛盾的态度——如无必要,不会大开杀戒。
袁隗听完,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开始琢磨其中深意,很快就感受到了王景的政治手段颇为高明,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对手,也更让人感到恐惧。
勇者莽撞,智者怯弱,对付起来都有一套办法。
但若对手智勇双全,那就非常棘手了,除非拥有绝对的实力碾压,否则难以战胜。
袁隗叹了口气,为自己的两个侄子感到可惜,袁家怕是彻底没希望染指天下了,因为王景一点破绽都没有啊。
随后袁隗又很好奇,王景会以何种方式对付崔烈:“德祖,崔威考此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其子崔州平,倒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若不使用武力,要如何迫使他们收手呢?”
在袁隗看来,家具的买卖根本难以禁绝,专利保护法令又怎么样?
朝廷这些年推行的法令还少吗?
但实际执行的效果如何,大家只要没瞎,都知道在基层根本执行不了。
比如一个木匠,他按照奇巧阁的家具成品样式,在乡下帮人打造了一套新式家具,你要怎么去抓?怎么去罚?
这其中如何界定惩处的标准?
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官逼民反,民怨沸腾。
崔家生产出来的家具,不敢在洛阳卖,他们完全可以卖到其他地方去啊,尤其是在其他诸侯的地盘上,朝廷的法令不过是废纸而已,你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反正袁隗自己想不出来,除非王景施以严刑峻法,但那样一来,难免会制造出不少冤假错案,导致治下大乱,这完全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做法。
面对袁隗的提问,杨修却是想也没想就说道:“太傅,可知何为生产力?”
“生产力?”
袁隗听得一愣,显然这个陌生的名词,让他有些不解。
杨修则是趁机为他解释道:“这个词出自主公之口,指的是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改造自然的能力。比如农夫种田,工匠做活,这些都是生产力的其中一种表现方式。主公认为,生产力是一个文明得以存续和壮大的基石。”
道理并不难懂,生产力的重要性,更是一种常识,甚至是社会发展规律所展现出来的真理。
但世界的魔幻之处就在于,懂不懂属于脑子问题,而愿不愿意接受和支持,却往往是屁股问题,而到了最后,经常都是屁股决定脑袋。(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