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袁术虽然无能,可他手下的士兵还是很不错的,王景见了都有点眼馋:“公达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这些降卒才好?”粮食的问题,王景其实是有办法解决的,无非是再苦一苦世家,再苦一苦豪族,大不了就以朝廷的名义查税好了。
王景就不信世家和豪族能乖乖缴纳朝廷规定的赋税,到时候找几家汾阴周氏这样的典型来杀鸡儆猴一番,粮食的问题就能暂时解决。
而只要撑过眼下这个节点,等到河东和弘农等地的屯田有了效果,北军就应该不会再被粮食的问题所困扰了。
因此王景对于招募孙坚麾下的精锐士卒还是十分渴望的,并不怎么在意粮食的问题。
而荀攸自然也看出了王景的倾向,但还是劝道:“主公,粮食其实还只是小问题,最麻烦的是袁术手下兵士多为江南一带的宗贼出身,我军难以掌控。”
所谓宗贼,其实就是一群以宗族、乡里关系而组成的武装集团。
江南一带河网密集,便捷的水运交通促进了当地的商贸发展,而商业繁荣,南来北往的商旅数量自然就急剧增加起来。
便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繁忙的航运和增多的贸易自然也催生出了众多的帮派势力前来分润好处。
宗贼,就是因此而来。
这些人往往以村为单位组建势力,内部成员多为同乡和亲友,因此不仅好勇斗狠,不服王化,还十分团结,连当地的官府都难以管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而眼下王景的控制力目前还无法抵达江南地区,既无威信也无名望,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人真心降服。
甚至留下他们,等于是留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要遭受反噬。
因此荀攸直接建议:“主公,其实可以将这些人全数释放,如此一来,既能得到好名声,又可以通过袁术之败来震慑整个江南,宣扬主公的赫赫武威,可谓一石二鸟。”
“可以,就依此计行事。”
有王景点头,荀攸立马下去安排事宜。
梁县以东,简易的营寨里,三万降兵正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不知祁侯会如何处置我等?”
“唉,早知道就不该听信袁公路的蛊惑,什么打进洛阳,荣华富贵,我们现在直接就被祁侯给打得又负又跪了,万一被当成是反贼拉去砍头怎么办?”
“砍头费刀,我们好几万人,估计会被活埋吧。”
“你别吓我!”
“谁吓你了?当年武安君白起长平一战就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祁侯出身太原王氏,据闻先祖乃是与白起齐名的王翦,两人同为战国四大名将之一,作风应该差不多吧?”
“祁侯竟是名将王翦之后?难怪他麾下甲士,一个个都如天兵下凡,吾等与之作对,和以卵击石有何区别?袁公路真是罪该万死啊!要不是他,吾等今日岂敢与祁侯为敌?”
数万降卒无不忐忑难安,生怕王景真的下令活埋他们。
至于反抗?
如今失去了组织和建制,连兵器都被收缴,他们拿什么反抗?
更何况他们胆气已丧,今日一战,王景仅仅率领数千甲士,就敢阻击袁术的四万大军,还阵前击杀孙坚,大败程普、韩当和黄盖等一流猛将的围攻,他们这些联军士兵早就被杀得胆寒,心中被种下了畏惧的种子,根本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不多时,营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是吕布!”
“吕布来了!”
降兵们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等人死期将至,情绪顿时变得十分激动。
“尔等何故喧哗?都给老子闭嘴!”
吕布带着两千并州狼骑进入大营,如杀神降世,一众降兵皆被他震慑得口不能言,身不敢动,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三万降兵之中,竟然只有一员年轻小将敢站出来,看他的年纪,约莫二十来岁,及冠未久。
只见这小将身材魁梧,脸上有着几道伤疤,目光却是无比坚毅,面对吕布这等绝世猛将,亦敢直视他的双眼。
吕布骑在马上,手持方天画戟,狞笑说道:“怎么,你想死?”
小将面无惧色,慨然而谈:“将军要杀便杀,但小人还是要问一句,祁侯欲如何处置我等?”
难得遇到一个不怕死的人,吕布收起方天画戟,对眼前这员小将颇为欣赏:“哈哈,好胆识,伱叫什么名字?”
“小人周泰。”
“周泰?不错,你根骨不错,且胆气过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吕布打量了周泰一份,对他的一身傲骨和英雄虎胆十分赞赏,不过他倒也没忘了正事,很快便开始宣读王景的命令。
“尔等举兵顽抗朝廷天军,论罪当诛,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主公念尔等只是初犯,便决定网开一面,放尔等一条生路。”
“祁侯万岁”
“吾等不用死了?”
“太好了!”
“谢祁侯不杀之恩!”
顷刻之间,数万降兵便神色激动地跪了一地,纷纷叩谢大恩。
吕布很是得意,随后又说道:“每人可以来我这里领取三日口粮,然后回乡好好过日子。记住了,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大人还请放心,我等绝不敢再有下次。”
见识过王景的厉害,这些降兵以后哪里还敢和神武军作对,纷纷低头认怂,生怕惹得吕布这个杀神生气,摘了他们的脑袋。
不杀俘虏不仅仅是为了名声的考量,更多的还是荀攸希望通过这个举动,借这群降卒的嘴,将王景不可战胜之威名向着整个江南传播,为日后攻略荆州和扬州打下基础。
这就是名声的妙用,无论是威名还是贤名,在攻略州郡的时候,往往都有奇效。
降兵们欢天喜地的跑去领取粮食,周泰却私下里找到了同乡蒋钦,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是九江人士,平时就很谈得来。
“公奕,我打算留下。”
好友周泰这一番突兀的话,显然让蒋钦非常错愕:“幼平,你疯啦?”
“我没疯,方今天下大乱,有识之士无不择主而事。祁侯以弱冠之龄而武威盖世,天下各路诸侯,谁人能敌?更何况祁侯对百姓施以仁义,麾下士卒人人皆愿为其效死力。如此明主,我若前往追随,必可立下一番功业,光宗耀祖,让我的子孙后代都能抬起头来做人。”
很显然,周泰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认真的考量,因此他语气始终坚定,甚至还打算劝说好友蒋钦一同留下:“公奕,你难道想要回去继续为袁术这等无能之辈卖命吗?还是回去九江,继续做那朝不保夕上不得台面的宗贼?”
蒋钦闻言陷入深深的沉默,他也不是天生就想做那劫掠河道的宗贼,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
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儿子考虑吧?
难不成子承父业,让子孙后代也继续当贼吗?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