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使出吃奶劲都没拆下的样子,曹子建敢肯定,这绝对是这木器店新来的学徒。
“这也太结实了吧?完全拆不开。”被整的满头大汗的青年自语了一句。
“新来的吧?”曹子建笑问道。
“你怎么知道?”青年抬眸,惊诧的看着曹子建。
“看你用蛮力拆卸的手法就看出来了。”曹子建答道:“因为像你手上这张红木椅子,单纯靠蛮力是不行的。”
“那怎么办?用锤子砸?”青年不解道。
“去拿壶开水过来。”曹子建笑着开口道。
“开水?”青年脸上疑惑更甚。
“虽然说,这些家具都是用卯榫结构拼接的,但是也会用到胶水,起到更牢固的作用。”曹子建答道。
“而以前的家具用的都是动物胶。”
“这种胶是从牛、马、猪等动物骨头和皮革的煮熔而成,经久耐用,有很好的黏合效果。”
“不过动物胶有一个特点,遇热就化。”
“所以,你在要拆卸的接缝处用热水浇一遍,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吃力了。”
“还有这回事?”青年半信半疑的从炕上端来一壶热水,开始沿着沿着缝隙开始浇。
浇完之后。
青年上去就动手。
结果,刚刚使出吃奶力气都卸不掉的腿足,这会一下就被他扯了下来。
“还真管用。”青年忍不住开口道:“谢谢。”
曹子建笑了笑,问道:“店里管事的在吗?”
“五爷刚上茅坑去了,马上就回来,你俩先坐着等一会。”青年说着,便是给两人倒了一杯水。
几分钟后。
连同店堂和后院的帘布被人给掀开。
一个看着四十左右,穿着粗布麻衣,身材虽然消瘦,但看着却是十分精神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赵五爷。”张好好看着出来之人,起身喊了一句。
“是张公子您来了啊。”赵五爷闻言,笑着开口道:“不知道今儿来,是要让我为您订做什么家具?”
“我今天并不是找您订家具的。”张好好说着,便是指了指身旁的曹子建,道:“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我好朋友,曹子建。”
“子建,这位就是赵五魁,赵五爷。”
“原来是曹公子,幸会,幸会。”赵五爷朝着曹子建客套了道:“不知道曹公子要订做什么家具。”
“我也不是来找五爷你订做家具的。”曹子建摇头道:“而是想问问你,手里有没有明清两代的家具要出手的。”
听到曹子建是来收家具的,赵五魁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道:“有,最近刚好收了一批。”
“请曹公子和张公子随我入后院来。”
说着,赵五魁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好好和曹子建这就朝着帘布方向走去。
不过赵五魁没有急着跟上,因为他想到有些事还没跟那位刚过来的学徒交代。
“小胜...”
一句话没说完,赵五魁就看到那已经被拆卸下来的腿足。
“不错,我都还没跟你说用开水融化动物胶这事呢,你居然自己就想到了,木匠这个活确实适合你。”
“五爷,并不是我想到的。”青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嗯?”赵五魁不解。
“是那位曹公子跟我说的。”青年这就伸手指了指后院方向。
“哦?”
虽然说,凡是从事木器这一行的都知道开水融化动物胶这事。
但是这却是从一位看着像公子哥的嘴里说出,还是让赵五魁感到有些惊讶。
毕竟有些事,你不从事的话,永远都不会知道。
来到后院,曹子建发现,这里很大。
估摸着占地足有一亩左右。
而且做事的人也很多,五六十个的样子。
有人在加工新家具,有人在修复老家具,有人则是在拆卸一些破损严重的家具。
活脱脱的一个木工车间。
在这五六十人中,上了年岁的,仅仅只有三人。
其他全都是体格看起来十分健硕的年轻人。
“还真是,老先生,少木匠。”曹子建暗道。
木匠这个行当,就是一件体力活。
像刮、拉、凿、砍、锛,没有力气可不行。
所以健康且强壮的身体是成为一名优秀木匠的基本条件。
忽然——
曹子建听到了张好好的惊咦声。
“咦,那人站那么高干嘛?”
曹子建顺着张好好的手指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一个青年正双手托举起另外一张椅子。
“应该是在检验这张椅子的质量。”曹子建解释道:“我听说,有些木器店在制作桌椅时,不仅用料考究,而且流程非常严格。”
“每做完一件活儿,都要检验一下。”
“如果摔打几下,桌椅还能完好如初,说明质量过关。”
“反之,这需要重新制作。”
“原来如此。”张好好露出恍然之色。
而曹子建的这番解释,正好让后进来的赵五魁给听到了。
“这位公子,好像对于家具门清。”赵五魁暗道。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曹子建扭头,看向了赵五魁,开口道:“五爷,那些老家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