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a区五栋二楼员工宿舍,男人半夜被尿憋醒,墙上的挂钟显示为今晨两点整。
指针滴答滴答走着,玩家舍友睡得鼾声如雷,睡梦中咂咂嘴,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再次鼾声大起,相比之下,npc舍友的睡相文静多了,睡得规规矩矩,一动不动,甚至呼吸声都听不见,就像是没有呼吸的死人。
男人被自己的想法激得一个哆嗦,感觉膀胱快要爆炸,最终大着胆子去了二楼楼道最末尾的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没有打扰到任何舍友的休息,而后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一溜烟跑去厕所。
在他关上房门后,npc舍友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他们木然地转头对视。
最近大佬改革了工厂制度,npc因此都和和气气的,甚至和同寝的玩家有说有笑,有时候临到上班时间还能叫人起床。
像极了学生时代的舍友情。
几天下来,他最近都有点放松了,大夏天的莫名感觉有点冷,厕所目前就他一个大活人,冷风一激,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赶紧冲了厕所洗手走人。
在关掉水龙头的同时,身后紧闭的隔间门吱呀一声,缓慢大开。
男人的心一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心里知道危险,恐惧让他想调头就跑,但仍控制不住的僵硬转头看过去,他的目光顺着地面前移,直到,他看见了传出声响的黑洞洞的隔间门正探出一只女人的高跟鞋的鞋尖,即便是在深夜,月光下,那红色的高跟鞋依然醒目,离地一指长,缓慢的,平整的,向前延伸着,就像是有人正双脚离地的向前飘走着。
直到鞋尖完全透出,苍白的脚背进入到男人的视野内。
那是一双女人的脚,不正常的苍白里能清晰看见脚背上乌青的血管。
虽然但是!他这儿就是普通的男生宿舍,哪来的女人!
恐惧顺着背脊略过心脏直冲脑门,男人终于在恐惧里夺回身体的掌控权,他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声压抑在喉中,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回宿舍,关门上锁,这才大口大口喘气。
也没说男生宿舍闹鬼啊。
但惊悚游戏副本出现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好像很正常。
滴答——
滴答——
男人好不容易控制好心跳,不震破耳膜,就听到了夹杂在十针里的另一道声音。
那是像是房间的水龙头没有关,但有点奇怪,现在是凌晨两点,厕所和洗手间不连通,谁大半夜的睡不觉跑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工厂制度改革,就算是npc舍友也是很早就入睡了,比他们玩家还养生。
那声音仔细听很近,像是从……
他的视线上移,那是睡在他旁边的,同样上铺的玩家舍友。
月光下,床铺有一道人形鼓包,像是正侧躺着蒙头睡觉。
没有鼾声。
其他的舍友也好好躺在床上睡着,完全是他刚被尿憋醒那会儿的姿势,一点没变。
不对,滴答声确实从上铺传来的,但不止,还有一道来自阳台的洗漱区。
男人往阳台走去,越往前越能看见阳台的水池里似乎泡着什么东西,忽然,他的脚下像是踩上了什么黏腻的东西,像水,又比水粘稠,低头看,夜晚黑黢黢的,除了确实有点水渍外,看不清。
鼻间似乎有一丝血腥气。
但男人的工位特殊,是专门处理工厂刚进的各种动物皮,将其过水清洗的第一道工序,难免会带上一丝血腥味。
但在这惊悚游戏副本内……他刚刚还看见了阿飘!
心脏重又开始了不正常的跳动,他刻意忽视了脚下踩上的不知名液体,走向阳台。
倒霉催的,他一个鼻炎患者,进了惊悚游戏。
关掉阳台没关紧的水龙头,就只剩一道水滴声和一道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声响,和自己这依然没有缓下来的呼吸心跳。
阳台里泡着不知道是什么皮质的东西,就和他处理过的那些刚从动物身上割下来的皮一样,边缘还有肥油。
但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是哪个动物会有这么……这么光滑的皮,像是已经把上面的毛刮干净了似的,再说谁没事大半夜把皮泡水池里啊。
就这么不算大的一张皮,完全没必要霍霍寝室水池,而且现在室友都在睡。
男人心里苦哈哈的,他没忍住提着那奇怪的皮,皮的触感光滑细腻,甚至……还带着点热气。
血腥气扑面而来,那不是从外头运进厂里加工处理的皮毛,不一样,太新鲜了。
他能闻到的气味,说明那味道已经很浓很浓了。
加上这手感,和一直在滴答做响的,从玩家舍友那里传来的水滴声。
门口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以及平缓带着节奏的敲门声。
厕所的那个“鬼”跟过来了。
男人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抛开手中不知名的皮,飞快奔向床位。
寝室的所有“人”目前仍然沉沉睡着,他爬上床榻,确认自己的猜想都是错的。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对面玩家舍友的被子,一瞬间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和入眼的,能看出是个人,但却是泛着水光似的那么黑乎乎的一个人。
那个经常性翻身打呼的人,一动不动。
男人颤巍巍的将手凑近鼻翼,血腥气钻入鼻腔,他再也控制不住,一声惊叫从喉头冲出,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滚下床铺。
门外的敲门声又快又急,刚下床位的男人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另外四名本该熟睡的舍友,那森冷又木然的眼神,他们的嘴角开始诡异的扬起大弧度的笑,激得他的心如擂鼓,刺痛。
门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极快的敲击碰的一声打开了。
吱呀……
男人僵硬的侧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红色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