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都被父皇给整无语了。
搞了半天,还是想跟李世民比吗?
他被硬控半分钟,咳嗽几声终于问:
“父皇,您到底在里面听到了什么事,您若不说,儿臣也很难替您分忧。”
到这地步,还能怎么样。
朱棣叹了口气,就将课堂上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而后他看着朱高炽,问:
“虽然宋先生说了,这次考试都由大家评判,不单他一个人来判定国策优劣,但若是他觉得不好,其余人大概也会这样认为。”
“我倒不是没有信心,只是……在宋先生眼中,北平似乎很重要,不仅是在战略和地理位置上,更在于象征。”
“再一个,便是龙脉之事。”
“当年我大哥会英年早逝,就是替我父皇去陕地考察迁都事宜,回来之后就病逝了。且不说他到底怎么死的,单说考察一事,起码能看出父皇他也有迁都的意思。”
“今日李世民在课上一直讥讽应天府风水不佳,而你看看,若那时掀桌子的不是咱们朱家人,实际上到朱允炆那不也算差点亡国了?这些事情玄而又玄,我想着总觉得不舒服,尤其是被李世民点出来之后,父皇脸色都不好看了。”
朱高炽完全能理解。
往北迁都,好处多得很,最显著的一点就是那地方曾经是他们燕王府旧地。
在应天府这里,以前跟着父皇打天下的文臣武将们要被迫与建文旧臣搅和在一起,不仅处处掣肘,父皇也很多年没回来过了,总是多有不便的。如果回了北边,把两边的臣子分割交叉,再加上回到自己的大本营有了底气,许多事情都会舒服太多了。
除开能够南北之间分裂数百年的嫌隙,还方便父皇出去北伐,定都北边,辎重后勤线缩短那么多,对打蛮子太有好处了。
这些都是迁都的理由,父皇早就动了迁都念头,曾经也用这些事情与百官争论过,只是还没定下而已。
朱高炽怎么可能不懂?他本就是最在乎后勤补给的人。
可问题是,他少年时期在应天府长大,这里繁华富庶,文风鼎盛,既是故土也有根基,现在又加上了要出海这一条……
“父皇,或许还有一个办法,能够解决这问题。”
朱高炽表情郑重,深思熟虑后缓缓道:
“咱们还是如您最开始所想的那样,定都北京,但应天府也不能放弃,甚至此地大有可为。”
“儿臣先问您一句——开海,您是一定会开的,对吗?”
朱棣毫不犹豫地点头。
开什么玩笑,海外有那么多金山银矿奇珍异宝,拉回大明之后不知能让国库充盈多少倍!
到嘴的肥羊绝对不能跑,半熟的鸭子哪怕要飞他也得拿锅盖给盖严实了!
朱高炽尽量让自己语气镇定自若,但眼中已经隐隐带上了兴奋、激动和狂热。
“定都北京,首先最大的问题是漕运,这事情耗时耗力,却不得不做,因为咱们想彻底让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们归心大明,南北同一,就必须得让南边的粮食银子往北边去,否则北边穷困,如何才能仓禀足而知礼节?”
“可既然咱们一定会开海,那为什么不用海运呢?”
“大明的水师必然要操练起来,一两年,数年都是要的,日后也会持续操练,以前咱们不考虑用海运的问题在于海上有倭寇,有风浪,风险很大,但现在完全可以将操练水师与海运一同弄起来啊!”
“迁都非一日之功,修缮营造宫殿或许都要十年以上的功夫,这期间,难道大明的水师还不足以操练到能为海运保驾护航?”
“让他们先去打下倭国等地,往返数年,等迁都了以后这金山银矿非但能运往应天府,运往北京也不是问题!北京虽没有应天府这般的出海口,但离那儿也不远。”
“走海运不必考虑漕运河道狭窄,能造出更大的船,速度更快、装的更多,甚至都不必单独设计,可以照着出海拉金山银矿的船只造,父皇,您想想,咱们南北都能赚金银,岂不是发大财了!”
朱棣从未见过自己这儿子像今天这样……
这样,野心勃勃。
他似乎从未看明白过朱高炽。
他的太子,对皇位没有太大什么野心,但对于充盈大明国库有着近乎热爱的偏执。
俗称,掉进了钱眼子里。
朱棣沉默了好久,又问:
“你以前不是希望仍旧定都应天府不搬走吗?”
朱高炽当即甩脑袋,脸颊的肉都在发颤:
“不不不,父皇,儿臣是喜欢应天府,也希望这里可以一直繁荣昌盛下去,可如今看来,不必非要定都此地也能做到。”
“只需要在应天府及其周边建好码头港口,南方商贾自不会舍近求远,等倭寇全杀干净了,他们想出海通商都会在这儿,货物也会在这里流转售卖,只要人、钱、货占了两样,应天府就绝不会衰落,三样具备,这里只会更强!”
“对了父皇……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清剿倭寇啊?”
朱棣眼睛瞪得像铜铃。
要是他没问,太子以前从来都不会主动提起打仗的事情。
今天这是开窍了?
不,不对。
他是被金山银矿给迷了眼睛,为了充盈国库,为了给大明赚银子,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朱棣深吸一口气:
“……先操练起来,等你什么时候掉下三十斤肉,我什么时候开始全面清剿倭寇。”
又不是没有那个本事,只是以前没功夫去弄,单单禁海之后这些倭寇就都消失七八成了,更方便而已。
朱高炽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毅:
“儿臣这就出去跑两圈!”
朱棣眼睁睁看着他快步走出门,不由得嘬了嘬牙子。
这儿子……以后不会变成跟父皇一样的财迷吧?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