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暴躁了: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有话你直说,不要弄那些弯弯绕,我们时间紧!”朱由检不敢再多说,只能尽量简单地平铺直叙:
“当时他想让他的生父兴献王入太庙,但朝臣不同意,大致是由于按照规矩他算是继承了孝宗皇帝——也就是武宗父亲——的皇位,所以按理说他应当是被过继给了孝宗。”
“而世宗也不同意这个说法,当时朝廷已经找不到人继承皇位了,他是被求来的,并不是他想要……”
“两方因此爆发了大礼仪事件,最后朝臣妥协。”
“太庙内那时已经被供奉满了,他没法再将兴献王加进去,于是就将太宗皇帝的庙号给改成了成祖,再将仁宗皇帝,也就是朱高炽的牌位给请了出去。”
“事情就是这样。”
朱棣一双手死死捏着自己旁边的桌面。
他是个正经上过战场冲锋陷阵的武将,这要是普通桌子,怕是已经被他给捏碎了。
但这里是系统空间里,所以朱棣捏不碎,只能暗自咬牙,差点没把牙咬碎。
朱元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朱厚熜倒是又有脑子又孝顺啊……?”
“给你把庙号从太宗改成了成祖,让你这功绩跟咱抬到了一处来,拍了好大一个马屁,也算是替搬走你儿子牌位这件事给赔罪了。”
朱棣只想呕血。
但是眼前是亲爹,他没法发脾气。
他捂着额头,强忍着怒火,忍气吞声解释:
“父皇,您听我说,我没觉得这是个孝顺的,我恨不能把他弄死……”
朱标在旁边看得好笑。
其余学生也都想笑。
就算是时代比较久远、并不在意什么庙号谥号的嬴政和刘彻,在经历了这么多节课之后,也已经对后世这帮人的德行有所了解。
当皇帝无非在意的就是两件事——国运,以及脸面。
在秦汉时期,脸面是功绩,是开疆拓土,是治下兴盛,那些都是会写在史书上的,至于庙号啊谥号什么的,身后事他们的确很在意,但也没到连一个称号都如此斤斤计较的份上。嚣张如嬴政,他甚至觉得没人有资格用这种东西来评判自己。
不过在唐朝之后,大家都很看重这玩意儿了。
看看,先前朱标甚至都还没有听宋慎讲过朱祁镇的光辉事迹,就能从一个英宗的庙号里看出端倪来,这一个庙号能代表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几乎可以囊括一个皇帝的身后评判!
朱标阻止了弟弟的解释,好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都明白你没有那意思,都是这不肖子孙的问题。”
“这些等到日后再说也不迟,既然朱由检是在场年代最靠后的,那不如多问问他,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阵子,听他说说大明往后的大体发展,若答卷有遗漏,再补充应该也来得及。”
朱家众人登时眼前一亮!
对啊,这才是正经事!
朱元璋也不管自己儿子那点子破事儿了,赶紧拉着朱由检问:
“你如今多少岁,即位多久了,朝政如何,有没有跟朱祁镇那个草包一样被蛮子打?”
“百姓都还吃得饱饭吗,贪官污吏多不多?”
朱由检:……
您就问吧,一问一个不吱声。
他事前看过了祖宗画像,自然认得出谁是谁,眼前这位头发白不怒自威、又很关心这些事情的,除了开国之主老祖宗朱元璋也没别人了。
旁边两位,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后者肯定是成祖朱棣了,而前者,看那跟朱元璋的亲近程度,绝对是懿文太子朱标无疑。
朱由检当然知道,现在自己困扰的问题要是放到这几个人跟前,恐怕会轻而易举地解决。
但是他看了看旁边那个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敢吱声的人,也有点害怕。
朱祁镇被骂成这样,估计是因为打了败仗的缘故……
而自己皇兄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即位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恐怕比朱祁镇的还要严重。
半晌。
朱由检叹了口气,简明扼要道:
“我即位不过两年,如今十八岁了。”
“接手皇位时起,就是朝廷里党争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外面有金人不停叩关扰边,对我大明劫掠不休,打不过追不上。”
“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我即位后便将阉党魏忠贤给杀了,但是其他的问题一直没能解决。”
朱元璋的眉毛越听越是皱。
但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一件事:
“收成呢?百姓吃不吃的饱,你还没说。”
朱由检愣了愣,羞愧低头:
“我……我不知道。”
老朱心头一阵火起!
一个当皇帝的,在意朝政没错,忧心外敌也没错,这小子今年十八岁,即位两年,算起来十六岁就当了皇帝,而且还是突然当的,做成什么样子都没法说他。
但你连百姓吃饱穿暖都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更何况,按照朱由检刚才的意思,他本来是个王爷,是皇兄突然死了才继承皇位的,事前一直在京城里呆着,应当不至于长在深宫不知民间疾苦,为什么连这最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朱标这个太子都是常常跟他一起出去民间走访的,更不用说其他皇子要挨个送去凤阳练兵苦训!
正当朱元璋要发火时,朱标打了个圆场:
“爹,他才多大年纪?这儿年纪最小的就是他了,有些事情不要那么着急,我看他性子还是个本分老实的,等会儿问问先生不就好了,你急什么。”
朱元璋缓了口气,只冷哼一声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没再多说。
也是。
反正等会儿宋慎就来了,届时再问问朱由检是个什么样的皇帝也不迟,听他意思,大明风雨飘摇的,要是个有救的,这个年纪也还能教,要是个跟朱祁镇一样的废物……
那就让他去死吧!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