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哪里……”
太宰慈迷迷糊糊睁开眼,想扒拉掉脸前的模糊,发现自己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缓了好一阵,他才观察得出来,自己是被装泡在了一个满是粘稠液体的容器里。
透过透明的容器壁,依稀能见外面是个光线昏沉的密闭空间。
而在这方空间中,类似自己这般存在,整齐排列着的圆柱体……
足有上百个!
“嗒,嗒,嗒……”
脚步声从门缝外传来,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疑惑声:
“……你确定这样搞不会出事吗,那可是半圣,以及战神之力!”
“我用天机傀儡尝试了许多次,但它们距离成为圣神之力的载体,仍有好长一段距离。”
“可惜了,如果壹号还在的话……”
“唉,我就不该上那什么虚空岛,是我低估了那五个老东西。”
一顿,那声音压低了些许,分明是在提醒着道:“你最好也小心点你家那位。”
声音自此一停。
太宰慈回忆了一阵,不记得自己印象中有过这样一段记忆。
哪里来的?
他试着分析了一下这番话中的内容:
“天机傀儡……”
会用天机傀儡的,只有道氏兄妹吧?
不,只有道穹苍的叫天机傀儡,他妹妹的叫璇玑星仕。
所以,门外说话的这个人,是道穹苍!
“道殿主?”
太宰慈不知晓为何自己会突然听到道殿主的话。
他记得在自己进入神之遗迹前,道殿主似乎已经离开桂折圣山了?
等等!
太宰慈又豁然意识到那番话的重点,其实是天机傀儡没法成为圣神之力的载体。
这和记忆中的有所冲突!
因为天机神使贰号,很早之前就掌握了圣神之力。
而门外的道穹苍,根本没提过贰号,反而是惦记着他的壹号……
壹号?
又是什么?
太宰慈忽然感觉,是否时空错乱了。
自己当下所听见的声音,来源于连天机神使都还没制作出来的道穹苍。
年少时期的道穹苍?
这个时候,他或许还不是道殿主,是了,他也没有自称“本殿”。
那么问题来了……
这里是哪里?
他在跟谁说话?
“隆隆——”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刺目的光渗了进来。
太宰慈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双眼其实从没有睁开过。
他正以一种独特的第三方旁观视角,见证着这段来自昏暗空间中的未知故事。
无法抽离。
无法结束。
无法干预。
除了看,什么都做不了。
石门推开后,两个青年走了进来。
一个头戴招摇的朱冠,衣着极其华丽,镶金佩玉,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另一个赤足白衣,极简风格,算是中上容貌的脸上,最具有辨识度的地方,是他双眼下两道浅浅的泪痕。
“他刚哭过?”
太宰慈心头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很快,便听闻那赤足白衣的泪痕青年,发出了一个带有淡淡哭腔的声音:
“放心,悲鸣帝境的圣帝,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不管他选择谁,没有意义。”
“毕竟,我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后人。”
悲鸣帝境……
太宰慈努力回忆着,感觉记忆中应该是听过这个地方的,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唯一……啧!”
花孔雀道穹苍啧啧摇头:“槐子,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恶心的人。”
“别叫我槐子。”
“那叫你北子?”
“叫我北槐。”
“呜呜呜……”
闲聊间,花孔雀十分突然地就哭出了声来,太宰慈看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
好荒诞的故事。
我到底在看什么?
“北槐……”
他觉得这个名字也好生耳熟,却依旧想不起来那代表着什么。
砰!
门被重重关上。
他们似乎更倾于黑暗,并不需要光?
那叫北槐的,带着那只花孔雀,边闲聊着,边在黑沉沉的房间内转悠。
花孔雀拿着一个本子,充当一个倾听者,不断在记录着什么,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
“你是第一个来我这里的客人。”
“那我很荣幸哦,槐子。”
“不用客气,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大世槐下转转,那里有一些已经成功转世的生灵……道穹苍,我已掌握轮回。”
太宰慈心神猛一震,既被那句话震撼到,又因由印证了猜想而感到震惊。
果然,花孔雀就是年少时期的道殿主!
这个时期的道殿主,似乎还没有圣神殿堂总殿之主的霸气。
闻声后,他身子似也僵住了,勉强挤出笑容回应道:
“呵呵,最近有些忙,暂时就先不去了吧。”
“为什么?”
“我怕死……啊不是,我说了啊,忙!”
“你不是也忙于生命之道的研究么,我已有成功经验……道穹苍,如果是你的话,我很愿意分享。”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太宰慈能清晰感受到那泪痕青年的认真与诚挚,他相信花孔……不是,道穹苍也可以。
道穹苍什么都没感受到,打着哈哈道:“我最近在忙封圣,封圣后我再去悲鸣帝境找你玩……对了,这趟出来,我妹妹和家里人都知道是来找你的。”
“这样吗?”泪痕青年垂下了脑袋,“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机会以后大大的有。”
“嗯。”
不多时,二人走到了一个空白的圆柱体之前,里头液体约莫堆积有十分之九高。
如果再填进去一个固体的话,它应该就能像其他容器一样,成为完全体了。
嗒嗒嗒……
花孔雀途经空白容器,脚步加快。
泪痕青年却停了下来,目送着他好朋友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花孔雀很快刹住了脚步,将后背转过去藏好,笑容满面地回头道:
“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没有。”
泪痕青年说着,一手涌出圣力,一手操纵着空白容器打开了门。
内里的粘稠液体一阵涌动,但在圣力的阻碍下,没有流出来。
他转过头,望向花孔雀,带着一贯的哀伤语调,诚挚地邀请道:
“要进去试试吗?”
花孔雀笑容一点都不僵硬,脑袋还特意凑近了些去打量两眼。
很快簌簌声响,他那伸出丈许长的根管脖子,扯着好奇的脑袋,回到了杵在原地的身体上来。
花孔雀扭了两下脖子,摆着手,突然痛哭道:
“不了呜呜,我现在是天机傀儡呜呜呜。”
这句话一出,他便能收住哭声,拍着胸口保证道:
“下次吧,下次一定。”
泪痕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关上了容器,伸手示意往前。
“道穹苍,前面就是此行目的了,请。”
“好的,槐子,你先请。”
太宰慈感觉那种荒诞感变得更重了。
这两个人,一个认真到无以复加,他说出的每句话,份量都是沉甸甸的,却让人细思极恐。
另一个……
直接不是人!
这样诡异的组合,出现在了这个昏暗的密闭空间里,还有这么多诡异的容器,还有他一直在不断记录着什么的小册子……
太宰慈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
但他按捺住性子,接着往下看,因为这个时候,二人已经走到装浸自己的容器前了。
“就是这个?你说的半圣、战神血脉、还大概率能寄身成功的实验体?”
“对,他叫太宰慈,名字很好听。”
“太宰……复姓吗?”
“嗯,如果转世成功,他就叫‘阿慈’。”泪痕青年难得唇角微掀,浅浅笑意,十分迷人。
太宰慈剧烈挣扎了起来。
什么是“寄身成功”?
什么是“实验体”?
什么是“转世”?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又是个什么鬼地方!
无用……
他挣扎归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