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虚像就来自他自己,当时定了名字,就叫做“黑炎神”。
“你的虚像?”徐小受不确定问。
“你忘了?”桑老却读懂了什么。
“啊不是,我没有忘,我只是……”
“忘了就是忘了,不用再废话了。”
桑老无情地摆手打断,冷着脸绕着徐小受走了几圈,“你没用过老夫的虚像,所以,到现在才见到我?”
敢情,这虚像是桑老头留给自己的又一个后手?
当遭遇到类似上次面对异而受控,或者如今意识不醒的情况时,使出来,就能破解?
徐小受脸色铁青道:“我没用过啊,我现在打的都是半圣、圣帝,圣像都不够档次,还用什么虚……呃?”
瞧见桑老涨得发紫的脸,他急忙止住了下文。
“你小子活该受罪!”桑老忍无可忍,又一个爆栗想要抽来。
这回徐小受没有闪躲,龇牙咧嘴双手挡在脸前,像是知道错了要硬抗一击来弥补似的,“别打脸就行!”
第三次,无袖赤焦手停了下来,停下在脑袋上。
“罢了……”桑老长叹,过往已不想提,“你又遇到什么困境了?”
徐小受放下双手,没来由鼻子一酸,“骚包老道真恶心啊,这狗贼,从四象秘境开始就……”
话匣子一开,倾诉欲彻底止不住了,如洪水决堤般涌出。
从来没有哪一刻,徐小受能跟人吐槽这么多。
他从四象秘境到圣帝麒麟,到北槐神亦,到玉京城外的天机大阵,到常德镇青原山……
连“身外化身”尽人给搞炸了,他差点在杏界内被夺舍,然后反将一军,死里逃生的聪明绝顶,都淋漓尽致表达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二人从站着聊到了坐着,浑无日月。
徐小受唾沫横飞,桑老含笑看着、听着他尽情输出,多了几分心疼。
当牙疼也隐隐发作时,这份心疼也就跟着消失。
“骚包老道是真恶心啊,但八尊谙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个狗贼二号……”
徐小受又将八尊谙是如何地不作为,让他孑然去面对道穹苍的事情,一一喷出。
他当然知道桑老和八尊谙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个人是有矛盾在的。
他现在就是在深化这种矛盾!
吐槽的过程中,他巧妙地略去了香姨神亦、叶小天梅巳人等出现——他们自然是因为关心自己才会出现的。
喷到尽兴时,他又聊到了桑老肯定不知道的虚空岛一战。
这一战,自己骑着圣帝黑龙驰骋疆场,以四神柱之力抗衡妄则圣帝,终末一剑斩杀饶可爱。
他当然也略去了拜师梅巳人的过程,毕竟自己天赋奇高,过目不忘,什么都可以自学。
还深化了八尊谙是如何的恶心,策划大局死命压榨自己,最后高光时刻自己一个人出来独享完,又抢走了次面之门。
“我没开口要,就是我不想要吗?当然不是!”
“我是在等他主动给我,毕竟虚空岛一战,我是首功!首功!”
“这家伙汗都没落一滴,最后冠冕堂皇将次面之门收走了……哇!”
“你听听,这狗贼简直比骚包老道还恶心,你说是吧?”
“是的。”桑老静静听完,能不时地附和,插空还能跟着嫌弃一两句,不论八尊谙还是徐小受:
“八宫里我不是就跟你说了吗,古剑修都是智障,叫你不要相信那家伙,你不听?现在自作自受,好了吧?”
“哪里是自作自受……”徐小受喷人喷到昏天暗地,闻声还想再喷一下桑老这个,忽而又想到他挡箭完走火入魔前的那一幕。
他沉默了。
我的靠山,从来都不是龙融之。
“隆隆隆!”
太虚世界并不稳定。
在遭逢二人几次出手之后,哪怕没有打上,已经开始大片大片开始崩溃。
时间,似乎是有限的……
“你现在,在斩神官遗址?”徐小受瞄了一眼后分崩离析的世界后,换了个话题。
“对。”
“那不是可以脱身了?”
“不,就算在那里不会死亡,出来后我也只会回到死海。”
“哦,那跟我想的一样,我真聪明……”
桑老听得好笑。
即便兴致不高,这下意识地随口一夸也能夸到自己身上的,只有徐小受了。
“有空记得进来遗址,我给你留了好东西,记得要找好藏身点,免得被人守株待兔。”桑老道。
“什么好东西?”徐小受眼睛一亮。
桑老却没有直说:“大家都很垂涎的东西,八尊谙,可能都需要……”
老八都垂涎?
他那胃口,普通圣帝都填不满了,这是要封神称祖?
刚想说话,桑老摇头一笑:“不用问,东西不在你手上,你记不住的。”
嘶!
记不住……
徐小受倒吸凉气,还真有可能涉及到封神称祖的层次?
“嗡!”
便这时,脑海里突然一震,大量破碎的画面传递了过来。
有青原山肆虐的陌生鬼兽,有玉京城外的血影铜钱,有个蓬蓬爆炸头很好玩的老头子……
有藏于道则中大力催动血世珠的天人五衰,有祖树龙杏下突然被接走的时祖影杖,有个二愣子在狂呼着什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着一句在脑海炸开时,血色飞溅。
徐小受感觉眼前画面变得如此不真实,桑老脸上的褶皱都模糊了几分,像是被人美化了。
而脑海里的画面世界才是真实的,腰斩的疼痛,也在呼唤着自己……
尽人?!
哦不,是第二代尽人了。
这些东西,是圣神大陆他正在经历的画面,心念感应链接上了?
“隆隆隆!”
快速崩塌的太虚世界,蔓延到了正中心师徒二人席地而坐的位置。
桑老不为异象所动,只是看着眼前年轻人:“你该回去了。”
“不!都是梦境!”徐小受摇了摇头,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他沉睡了太久。
“我会护佑你,保证你意识和灵魂的完整回归。”桑老站了起来,脚下似是有光亮旋开,“记得以后有难,通过黑炎神沟通我,虚像存在的作用不止是战斗,还有联系。”
“不!不可能!”徐小受感觉周遭一切都在模糊,硬拉拉不起,硬拽拽不动,屁股像粘在了地面上。
桑老笑看着这个倔强的孩子,也不发力了,“轰”的一声,二人脚下的地面跟着破碎。
烬照白炎扑的裹挟而来。
咫尺之距,转瞬遥遥。
第二次见面,桑老变得十分含蓄,他不再苦口婆心多言相劝些什么,留下些什么,只是个倾听者。
他眼里的孩子长大了,却反而成了那个滔滔不绝的小孩,尽情地输出,几乎没停过。
相见时难别亦难。
当视线中的人影遥远到几乎成为一个小点时,徐小受绷不住了。
他在破碎的混沌中起身,灵魂意识都在抽离太虚世界,却能大声地喊道:
“死老头,我已王座!”
白色的光在混沌中极为醒目,似是立于图卷之上的桑老从容背着手,读出了言外之意,应道:
“好。”
徐小受伸出了手,什么都没能触摸得到:
“圣帝如今尚且惧我三分,即便半圣倾巢而出,我亦覆掌可灭!”
桑老失笑:
“好。”
徐小受鼻子又一酸,手捧在了嘴前,大喝道:
“其实,我早知道这是你的太虚世界了!”
“好……”桑老从容淡然的第三个“好”字只出现了一半,声音陡然变态,多了十二分的丧心病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逆……”
扑扑。
白炎,吞没所有。
徐小受小人得志般的泪眼嘴脸还没完全成型,忽然感到意识一错,现实与虚幻在交织。
“砰!”
混沌世界不再。
破碎的太虚世界不再。
视线中的最后画面,闯进来一张犬牙锋利的血盆大口,猛地咬合,斩在了自己的腰身上。
“我草!”
徐小受疼得神魂都要裂开,猛地睁开了双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