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音笑着,眼眶猩红若血,她缓缓抬起手中的无归剑,架在自己脖颈处,剑刃锋利,几乎挨着皮肉就见了血。砚歌心头一紧,脸色阴沉地开口:“你敢!”“你怕了?”岁音看着她,眼泪再也止不住。她把她当成最亲的人,没想到最后自己只是她用来温养仙骨,随时可弃的一抹卑贱的神魂而已。“阿音!莫要冲动!你误会君主了。”红绫在一旁着急劝着。若是神武弑主,不仅是无归剑毁,岁音体内那半幅仙骨也会就此消散,君主唯一的盼念也将不复存在。“让她继续!”砚歌看着面前以命相逼的人,唇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骨气下手。”“你该知道,这一剑下去,夏无为的剑也会从此沉寂,就此沦为废剑,没有了剑,她什么都不是!”第87章沧海之事后, 九州各仙门已是提心吊胆,大小秘境之中见的最多的竟然是散修,那些仙门弟子少有出现。他们在等, 在等那几大家给出决定。青云城弟子多为阵法师,一般位于后方;沧海大伤,江流夺回门主之位, 正养精蓄锐等待时机;神医谷多年不出。如今九州,只看三清界、太一门和鎏金阁了。太一门有剑仙封子胤,早在一月前便召回门内弟子,这一个月内, 劫云多次笼罩太一门上空,太一门中又有不少弟子破境。鎏金阁也在近期高价买进丹药灵器, 更笼络了不少元婴散修,也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唯有三清界, 灵鹤环飞,远远望去还是一派祥和的仙家之地。可如今越是无所为, 引来的目光便越多。几日之内,白河镇已来不少散修,更多的则是在更远的地方观望。有了沧海的前车之鉴, 他们也比先前更加谨慎了些。“三清界有符卿尊者, 往下还有叶萧掌门和十位长老,十三鬼域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儿来吧。”“你忘了几个月前的沧海了?不也是被十三鬼域钻了空子。”“沧海本就不合, 江枫为了门主之位与虎谋皮引狼入室, 这怨不得。三清界向来一致对外, 断不会走沧海的后路。”“也是, 当年夏无为做出那样的事, 三清界竟也执意要护下。”……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夏无为身上,人群之中挤出一个戴斗笠的人。她从承仙小馆下来,身影极速地穿过街道,最后在一巷角停了下来。深巷中无半点光亮,两侧堆满了废弃的杂物。女人一身黑衣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她动了动手,指尖流出赤金色的灵力,灵力化成线,最后编织成一只灵蝶。金蝶展翅两三下,撞向虚空,消失不见。“你这么做,很危险。”一道虚影在黑暗中慢慢凝出人形。正是为夏时卜卦三次的卦师。“她在那边不会有事,砚歌……不会把她怎么样。”这话她自己说得都十分犹豫。斗笠下的人慢慢抬起头,沉黑的眸子落在卦师身上,透出几分冰冷。“你到底是谁?美人庄…云泽…陵阳城,再到现在的白河镇,你一直在跟着我。卦师一笑,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却又在思索后摇了摇头。斗笠人一抬手,周围空气瞬间凝滞,聚出无数冰刃,直指面前的虚影。“什么意思?”“我能寻到你是因为你身上的东西。”卦师开口解释,面前的冰刃瞬间碎成齑粉。“我不喜欢这样的交谈。”斗笠人眯了眯眼睛,对眼前人的警惕已经提到了最高。她分出一半神识放入这具傀儡,实力也只能摸到化神,却还是能被眼前这人隐隐压制着。这卦师竟也是大乘修士,甚至更高。“想知道裴九是何来历吗?”不等斗笠人点头,卦师便先一步将人扯入幻境之中。幻境之中,斗笠人只有神识,也显出她原本的模样来,明明是个顶好看的人,可一眼看过去时,总会被那双黑沉的眼睛吸引过去,那里头藏着极深的悲和痛。“这便是最开始的仙都。”夏时闻言转头,她本以为会对上卦师那双一尘不染的白瞳,却不曾想在她身边的竟是一团灵体。什么样的人神识只是一团灵体,连身形模样都没有。许是被盯得太久,灵体有些不自在地轻啧了一声。只见那一团浓白的灵体慢慢拉长修整,最后终于有了个人形,也仅仅是个人形,没有脸和五官。“走吧。”“你叫什么?”夏时突然问。灵体微微转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你会知道的。”虽然这人说这是最开始的仙都,可夏时什么也没看见,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走廊,两边似乎是河,能听到水声,却又被层层云一样的东西遮挡得严实。两人一直向前走,看到一人盘坐在树下。同时,夏时发现脚下似乎也发生了些变化,她此刻似乎站在一片水面上,水中倒映着九州各地,却又神奇地和水面上的古树重叠在一起。在水中倒映,夏时看到昆仑、三清界、沧海……这确实是九州,却又不是现在的九州。九州万里之广,夏时却在一棵树上看到了所有。而树下盘坐冥想的女人,她也认得。是砚歌。她为何会在此?不等夏时开口询问,人形灵体便给出了答案。“天道所化的九州第一位仙。”下一瞬,眼前之景又发生了变化。夏时看到了仙都的形成,从砚歌一人,到最后的二十四仙,竟有万年之久。她有些不解,如今四百年之间,大乘修士已有不少,飞升成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为何仙都万年只有二十四仙。难道以前没有天灵之体的修士吗?有,甚至更多。夏时看到了千年前的九州,那时的九州散修居多,他们从凡尘中来,见过悲悯大善的神明,心中有大道。可人心有善有恶,修炼破境需要资源,飞升更不是人人可得,于是便有人开始争抢。最初的仙门形成,三清界和沧海之域。眼前再次转换,夏时又看到了那棵古树。只是这回古树不再繁茂,正不断落下枯叶。“天道有亏。”灵体的声音缥缈,她抬起手接了一片枯叶,轻柔地抚过叶面上的纹路。夏时竟从她的动作中看到了疼惜和慈爱。那似乎并非只是一片枯叶。“你猜得没错。”灵体弯下腰,将枯叶轻轻放下。夏时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却又觉得理所应当。“这些应着的也是九州的生灵万物。”这古树既应着九州又似乎和天道牵扯不清。一个卦师怎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靠一副龟甲三枚铜钱吗,这不可能,所以——“你是天道。”夏时看着灵体,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猜想。空气静了许久。突然一声轻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与砚歌同源,都来自你眼前所见的这棵古树。”天道顿了顿,“严格来说,裴九也算。”夏时怔住,不太敢相信她的话。裴九也是天道吗,这算什么……“天道化成砚歌时赋予她神性和情感,可万物都有相对的一面,有善便会有恶,当九州修士开始为己为私生出恶念时,这些就会反映到古树上,可天道不能有恶,所以就将这些恶念都聚在了一片小小的叶子上,它开始枯萎,甚至还没长大,它被抛弃了。”“天道有愧,令砚歌寻找那片叶,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是被天道抛弃的孩子,生来灵根有损,前途一眼便能看到头,为家族所弃,为所有人不喜,即便她在法阵之上天赋异禀,可没有灵根,也终究一事无成。”“慢慢天道便将这件事忘了,直到有一天,叶子无缘无故枯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些修士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开始不停休的杀戮,九州乱了。”那个被天道抛弃的孩子,便是裴九,可那又如何,这些都不是她所做一切的理由。夏时眼中并无半点怜悯,无论如何,她做不到同情裴九。她只想杀了她。天道还在继续,它现在所说的是千年前的大战。血魔出世,因背后之人是裴九,身负一缕天道意志,天道无法干预,只有仙都众仙。“那些血魔本是修士,怎能尽数杀之,只得镇压封印,青湖地位于九州正中,也是古树根源,是最合适的地方。”夏时目光随之沉了下来。“天道本想一同将裴九镇压封印,可谁知陵阳盗走了金火印,最后又到了裴九手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