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经脉肺腑已经无碍,还需静养。”说罢,她递了个药瓶给陆辞忧。“她身上的伤不少,你帮她擦一擦。”“好。”想着把房间留给她们两人,夏时便起身出去,经过岁音时甚至还加快了脚步。回到隔壁,正要关门,一双手卡了进来,然后视线中又多出来一颗脑袋。岁音朝她眨眨眼:“让我进去。”夏时淡漠地垂眸,冷呵:“我们、不熟。”岁音:“……”她用力扒拉着门,愁眉苦脸地哀求:“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不用。”夏时声音冷成一条线,没有半点起伏波动,“不熟。”岁音一咬牙,抬脚卡着门,肩膀用力撞上去。刚刚还关得只够伸只手的门径直被她撞开了,肩膀还碰上一片柔软,岁音听到耳边闷哼一声,然后紧挨着人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小腿撞上椅子,夏时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她心里已经准备好了摔个结实,倒地前胳膊却被人紧紧攥住,整个人翻转了一下,她被那人抱在怀里,两人一上一下交叠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不轻,她听到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昨夜被那个古怪女人打了一掌,如今浑身酸软,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岁音现在紧抱着她,她挣都挣不开。只得冷声呵斥道:“放开我!”“不放!”岁音咬着牙,背后是火辣辣地疼。“你就不怕你的砚姨再看见,这样可就不只是擦擦手了。”夏时的语气有些古怪,岁音听得莫名。什么叫“你的”?“我昨晚的话并非真心。”岁音看着她,目光真诚:“你知道的,在我心底你有多重要。”这话太过直白,说话的人没什么反应,反倒让听的人红了脸。她伸手推了推身下的人,声音不再似方才一般冷硬,“快起来,躺地上像什么样子。”岁音听出她语气里的变化,觉得应当是消气了些,这才慢慢松开手。两人站起身,岁音捏了个清洁术将自己和夏时身上沾染的灰尘除去。房间重归寂静,夏时坐在桌边,开始闭眼调息。心境不平,无法入定。她呼出一口气,又睁开眼了,身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衣服之间摩擦发出的声音。夏时微微偏过头,随之一顿,被眼前情形惊得双眸不受控制地睁大。她连忙伸手握住岁音的手腕,触手一片滚烫。“你怎么了?”岁音解了外衫,还想再脱,手却被攥着抽不回来。“我热。”夏时看过去,果然见她脸颊红热,脖颈处嫩白的皮肤此刻亦透着粉色,上头还浮着一层薄汗。“烫。”岁音叫了一声,拼命地挣开手,从腰间掏出个东西就扔了出去。夏时定睛一看,是她的纳戒。随纳戒滚出去时,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也滚了出来。把热源扔出去后,岁音才慢慢缓过劲来,她用手扇着风,还是觉得不凉爽,眼睛瞅了瞅夏时,见她注意力在别处,眼睛一弯便凑了过去。脸颊挨着夏时肩后,一阵清凉的气息传来,抵消了不少热气。夏时还在看那团东西,似乎还是个活的。因为它动了。撞到墙角后滚了两圈,似乎被撞晕了,半晌后才颤颤巍巍伸出两只细爪子,在空中蹬了两下,把自己圆滚滚的身体蹬正,然后露出个脑袋来,眼睛小如黑豆,还长着喙,浑身没毛,哦不对,有毛,头顶上有三根。夏时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小东西。有些丑。她同这个小鸡对视着,忽然听到她开了口,脆生生喊着:“娘亲。”夏时:“……”真可怕。她默默伸出手把身后的岁音揪出来,让她俩相认。岁音忍着笑,显然也听到刚刚那震撼的一声,她半弯下腰,伸手戳了戳还没有巴掌大的小东西,笑着问身后的人:“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夏时冷不丁道:“你自己掏出来的。”“啊?”岁音茫然了一瞬,然后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刚刚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在她身上烧了起来,连着体内经脉都诡异地发着烫。她似乎扔出去了什么东西,就这个丑东西?夏时又提醒她:“你纳戒里面的。”纳戒里的……岁音想了想她纳戒里的东西,都是些救急丹药和衣服,哪有什么活的……那颗蛋!她险些要将这玩意忘了。没想到在她纳戒里竟然还孵出来了。这小东西似乎还听得懂话,脑袋歪着,黑豆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声音听着像三四岁的小孩:“两个娘亲?”岁音:“……”夏时:“……”岁音不由回头看了看夏时,发现对方正悠哉地喝着茶,并不打算管这件事。这可怎么行。她伸手一捞,将没毛的小鸡握住,然后放在了桌上,就在夏时手边的位置。“怎么办?”夏时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明晃晃写着“与我无关”几个大字。小鸡在两人中间来回看,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即将没人要,小喙一张,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来。两人被她吓得一激灵,夏时连忙在房间布下一层结界。长得不大,嗓门还不小。“不许哭!”夏时冷声道。小鸡蹦跶两下朝岁音那边靠,边哭边喊,“白白娘亲好凶!”夏时:“……”岁音忍笑忍得要出内伤,她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才一本正经地和哭得要断气的小东西解释,“她不是你娘亲,我也不是。”哭声戛然而止,似乎在怀疑她的话。岁音在它面前幻化出一面水镜,倒映出它浑身光秃秃的样子,“你看,我们长得都不一样。”下一秒,光秃秃的小鸡突然变成个没穿衣服的小女孩,光屁股坐在桌上抽抽涕涕道:“明明一样的。”夏时和岁音同时站起身,惊讶地对视一眼。有些妖物能修炼到口吐人语,这并不足为奇,可化身成人……这种情况,夏时只在古籍中看过,说是千年前九州上存在妖修,后受罚于天,因此绝迹。就算这孩子是侥幸留下来的妖修,可先前她明明是个蛋啊!刚孵出来便能随意幻化人形吗?夏时心底生出几分警惕来,她本想问些什么,看到赤条条地坐着,总觉得不太好,只好从纳戒里拿出一件旧衣搭在她身上。这旧衣还是个不错的法器,虽然没什么大作用,可胜在实用,落到那孩子身上自动缩了大小,套在她身上。小孩长得本来就粉雕玉琢般,穿上这身衣服,还真有点像夏时了。小手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又看看夏时,眨巴着眼睛小声道:“我和白白娘亲,一样的。”这下她更加确信了。“我不是。”夏时垂眸看着她,问道:“你是何……”要说出口的话卡了一下,说人似乎不太对。她只好换了个问法:“你从何处来?”小姑娘眼下还挂着泪,听到她问,视线不自觉地向下,最后落到她腹部。夏时:“……”岁音在一旁笑出声,肩膀止不住地颤,最后也得到一记横眼。“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岁音安抚着夏时,然后和转头小姑娘大眼瞪小眼,然后两人同时一咧嘴又笑了。夏时看了这诡异的一幕,脑中冒出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孩子真不是岁音的?想法一出,夏时便被自己蠢了一下。什么人能生出个蛋。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后陆辞忧的声音传来:“你们没事吧,我怎么听到有哭声?”夏时撤了结界,走过去将门打开。陆辞忧越过她看到屋里一大一小正在傻乐,小的还穿着缩小版的三清界弟子服。她张了张嘴,“你们……这么快?”这么会儿功夫,孩子都这么大了。夏时:“……?”无力解释,她让开一步,“进来吧。”三个人围坐一圈,中间摆着个泪眼汪汪的小姑娘,想哭又不敢哭,不停地去看夏时。陆辞忧看她好玩,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边问道:“这是谁家孩子啊?”“不知道。”夏时话刚说完,眼前一晃,怀里便多了个白团子。哭喊声炸响在耳边,震得她心神恍惚。“白白娘亲!别不要我!!”“你别哭。”夏时抬手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抬头一看,发现陆辞忧也被折磨得不轻,只有岁音还好端端坐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