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姑娘可有看到什么新奇的事?”“没有。”宋卿卿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客栈不大,一眼都是能望得出头,就连生姿都在说这客栈着实太小,花园更是小之又小,花卉种类还没有宋卿卿住在溪州时外祖母家的十之一二多。当时宋卿卿还笑生姿出门在外旅途之中,又不是玩耍踏青,挑些个甚。生姿回道:“就真是要踏青也定不来这种地方,小姐您看看这树周遭的淤泥,这客栈也忒不讲究了。”生姿说的是挨着中等客房后面的那一排排树,大约是因为终年避阳加之又被住在楼上客房里的人泼水倒水的缘故,故而以那梧桐树为中心,周围好几十步都是没法落脚的湿泥,一脚上去定是要惹了一鞋底的泥。宋卿卿将原话告诉刘常,并道:“是也,我便带着丫鬟打道回府了。”刘常闻言道:“也就是说六姑娘并没有走至树下,近距离的观赏那颗梧桐树?”“没有。”刘常沉思了半瞬,然后站起身对宋卿卿道:“多谢六姑娘配合直言相告,在下这还有别的事,就不送六姑娘了。”说着便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意思是问话结束了。宋卿卿心下有些好笑,这个捕快真是有意思,那会还觉得那死了的官吏与她们周家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呢,这回便又不怀疑她了。但她也不愿计较些什么,闻言便欠身作了个揖,打算就此离开,结果没想到她还没有把礼行完,那刘常便就站在她对面摆手道:“六姑娘乃是举人身份,不必多礼。”宋卿卿身形一顿,排腹道对方这会才让不必多礼,但那会她进门的时候可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莫不是还有两副面孔了?第6章 宋卿卿对这个捕快心有不喜,但转念一想对方也只是为了早日破案抓获真凶罢了。诚然,言谈之中对宋卿卿确有冒犯,但也是职责所在,加之宋卿卿更不是个喜欢过多计较的人,所以此事到此为止便是最好的结果。思及如此宋卿卿便也无意多停留,闻言微微颔首就要转身离开,结果刚转过身却又冷不丁的听见身后的刘常状似无意般地问道:“六姑娘对此案可有什么看法?”宋卿卿一怔,回头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刘常,“刘捕快是在问我?”她有些摸不着刘常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她只是一名官家女眷,虽有举人身份在,但到底是没有官职在身,且现下案件尚未侦破,于情于理,身为差役捕快的刘常都不该在她这里问些什么。但对方却是像听不懂宋卿卿话里的疏离一般,只是抬起浓眉,深邃如黑渊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宋卿卿的眼睛,淡淡道:“六姑娘觉得此案,是他杀或是…自尽而亡?”宋卿卿心头一闪而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面上不显,只是道:“是他杀或自尽而亡,想必刘大人心中早有定夺,又何必来问我?”她可没有打算要掺合到这个案子里来,且不说她出门之前自己外祖母就对她多番叮嘱,单说方才那会这刘常对她的试探以及在说及她父亲与死者的关系时微妙的感觉,无一不是在警惕着宋卿卿。她本就记忆不全,又是在出远门,若是一个行将踏错为全家惹来了什么灾祸的话那就成了她的万般不是了。似是觉得宋卿卿已然过分警惕,随即刘常便笑道:“只是随意一问罢了,还望六姑娘不要见怪。”刘常是个相貌方正,非常严肃的人,因着这忽然的一笑,他之前周身的那股压人的气势散去了不少,虽还是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终归要比之前那副冷着一张脸还要拐弯抹角套宋卿卿话的那个样子好。……不过宋卿卿却觉得,以刘常的相貌来说,他这还不如不笑的好。“刘某只是听闻六姑娘年方十八便已中举,这般少年天资实在是举世罕见,让人仰慕,故而心下好奇,便有此一问。”刘常终于从那张太师椅里站起了身来,他的身子实在是生的高大魁梧,哪怕是年过四十也风度不减,一袭湛蓝捕快服更是衬得人威风凛凛,让人不敢接近。“万望六姑娘不要见怪。”他这回倒也实诚,没有绕弯子,甚至还很有礼节地朝宋卿卿作了个揖。而宋卿卿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对方觉得她这个举人身份不够名副其实,故而便想教考她一番。近二三十年,上梁国境以内的科举考试越发地往实用性方向发展了。在乡闱中,除了常规的帖经、墨义以外,还增考了国策、断案等为官者所必备的能力和技能,四门通过方才能获得举人的身份。因为考得多且实用性强,所以通过率越来越低。乡闱之中,考了二三十年都没有考过的人大有人在,其中也不乏有些是少年天资,可纵是如此,考举人之时也是多有挫折。宋卿卿是举人,还是年方十八岁便中举的人。上梁国内虽三十二年前便可准入女子读书科考从官,可这般年纪考中举人的那也是凤毛麟角,是也,刘捕快便想探探其虚实,看看宋卿卿到底是靠真才实学中的举还是家中父辈靠着朝中要员的关系为她徇私舞弊而来。宋卿卿:“……”倒也不至于。她虽然确实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考中了举人,但那都是她没有失忆之前的事了,现下她的记忆不过近来三月有余,甚至还不如新生孩提的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