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的龙凤烛燃了大半,跳跃的暖光将满室富丽堂皇的陈设镀上一层柔和的蜜sE。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合欢酒香与熏香气息,理应是旖旎温存之时。然而,林安夏苏瑾的灵魂却僵坐在宽大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边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寝衣柔软的丝绦。
裴元昀已卸下厚重的婚服外袍,只着一身玄sE中衣,正拿着乾净的布巾绞了温水,自然而然地走到她面前,要为她卸去脸上残留的妆容。他动作轻柔,指尖带着薄茧的温热触感拂过她的额角、脸颊,林安夏却像被烫到般,猛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偏过头去。
裴元昀的手顿在半空。
烛光下,她的侧脸线条紧绷,长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浓重的Y影。白日里婚礼上的万众瞩目、力挽狂澜的坚毅彷佛只是幻影,此刻剥去华服与盖头,深藏的自卑如同cHa0水般汹涌地漫了上来。她顶着苏瑾这具并不属於自己的、被这个时代视为丰腴的身T,灵魂深处却烙印着那个在现代被嘲笑为“坦克”、“Si胖子”的林安夏。裴元昀的深情与付出,越是炽热纯粹,越让她惶恐——这份Ai,真的是给她这个异世灵魂的吗?还是给那个已逝的、真正的苏家贵nV?抑或…仅仅是对她“神异”能力的感激与责任?她甚至不敢直视镜中的自己,生怕那张脸提醒她,她不过是个可笑的、占据了别人身T的窃据者。
裴元昀静静看了她片刻,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不悦,只有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没有强行靠近,只是将温热的布巾轻轻放在她手边的矮几上,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瑾儿,」他依旧用这个名字唤她,如同在婚礼上那般,认定了她这个灵魂,「你我之间,无须勉强。」
林安夏身T微颤,终於抬起眼,撞进他坦荡而包容的目光里。
「这洞房花烛,」他继续说道,语气郑重,彷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却又无b重要的事,「不是交易,不是施舍,更非必须履行的责任。它该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
他退後一步,在离床榻不远的圈椅中坐下,姿态放松却透着守护的意味,目光依旧温柔地笼罩着她:「若你心中尚有疑虑,尚未准备好接纳我,亦或…」他顿了顿,声音更轻缓了几分,「亦或你还未能全然接纳你自己,那便无妨。」
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映照出磐石般的坚定与令人心折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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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你若不Ai,我便等。」
「一日,一月,一年,乃至一生。」
「我裴元昀在此,只等你心甘情愿。」
没有花哨的誓言,没有急切的索取,只有这份沉甸甸的尊重与等待。这份“不强求”,远b任何炽烈的拥抱更猛烈地撞击着林安夏的心房。她看着他,那个在千军万马前凛然不惧的将军,此刻却在她小小的自卑面前,收敛了所有锋芒,只留下最柔软的等待。一GU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暖流同时涌上鼻尖。
这一夜,红绡帐暖,鸳鸯被新,他们却只是和衣而卧。裴元昀睡在外侧,呼x1沉稳,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岳。林安夏躺在内侧,睁着眼,望着帐顶JiNg致的刺绣纹样。裴元昀那句「你若不Ai,我便等」在她心头反覆回荡,如同投入古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将那些盘踞已久的Y暗念头——替代品、笑话、窃据者——狠狠冲刷、剥离。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对自己说。苏瑾已逝,是她林安夏,用这双手救下了裴元昀,用这颗心回应了他的深情。
“我更不是笑话。”她抚上自己的腰身,那丰腴的曲线曾是她现代噩梦的根源,却在这个男人眼中,只映照出纯粹的珍视。他Ai的,是她的灵魂,是她这个人,无关皮囊,更无关这皮囊原属於谁。
“我是林安夏,亦是苏瑾。这是我选择留下的人生,我当有勇气,坦然面对。”
婚後的日子,在裴元昀刻意的“不强求”与无微不至的守护下,反而流淌出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润。林安夏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她开始学习适应裴府的生活节奏,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
清晨,她会在他练完一套凌厉的枪法後,递上温热的毛巾和刚沏好的清茶。他接过时,额角还带着汗珠,眼神却b晨光更亮。她会好奇地问他边关的风沙与月sE,他会耐心地描绘,偶尔指点她几招强身健T的简单动作,笨拙的姿态常惹得她发笑,他却毫不在意,只专注於她舒展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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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午後,她会在小厨房里,尝试用现代记忆中的烹饪手法改良一些唐朝点心。有时成功,端出来时带着小小的得意;有时失败,糕点焦黑一团,她懊恼地蹙眉。裴元昀总会是第一个品嚐者,无论成败,都吃得认真,末了认真点评:“夫人巧思,此味甚新。”或是安慰道:“火候下次再试便是。”那份专注品嚐的模样,让失败也变得不再难堪。
晚间,烛光下,她会执笔,凭藉记忆默写一些简易的卫生常识或急救方法,整理成册。裴元昀则在一旁擦拭他的佩刀,或处理一些军务文书。两人并不总是交谈,空气中流淌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布巾擦拭金属的轻微声响,却奇异地和谐安宁。他偶尔抬头,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唇角便会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这种共享生活的点滴温柔,像涓涓细流,悄然滋养着林安夏心底那颗名为“归属”的种子。
然而,平静之下,暗涌从未停歇。裴老夫人,裴元昀的嫡母,出身前朝显赫门阀,对礼教门第看得极重。她对儿子舍弃权位娶一个“身世不明、行止出格”的nV子本就心怀不满,听闻婚後第一夜竟未圆房,更是怒火中烧。藉着几位宗室老王妃过府叙话的由头,裴老夫人将林安夏唤至花厅。
厅内熏香缭绕,几位珠翠环绕、气度雍容的老妇人端坐其上,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落在进门的林安夏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慢。
裴老夫人端着茶盏,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向站在厅中的林安夏:
「苏氏,」她刻意省略了“夫人”的尊称,「听闻你娘家…」她顿了顿,嘴角g起一抹极淡的讥诮,「似乎并无甚麽根基?无根无萍,无显赫族谱可循,连个像样的闺名都未曾听闻?这般…着实罕见。」
她放下茶盏,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花厅里格外刺耳。她抬眼,目光锐利如刀:
「既入我裴家高门,便该知晓规矩T统。无名无姓,何以立足?何以配得上我儿元昀骁骑大将军的赫赫威名?又何以…面对这满堂勳贵宗亲?」最後一句,她目光扫过在座几位老王妃,意有所指。
厅内一片Si寂,针落可闻。几位老王妃或垂眸品茶,或掩饰X地整理衣袖,目光中的轻蔑与看戏之意却愈发明显。巨大的难堪如同冰冷的cHa0水,瞬间将林安夏淹没。她站在那里,彷佛赤身lu0T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现代灵魂的自尊与古代贵妇的刻薄猛烈碰撞,让她指尖冰凉,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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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即将击溃她的瞬间,一道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自厅外响起:
「母亲此言差矣!」
裴元昀一身常服,大步踏入花厅,玄sE的衣袍带起一阵凛冽的风。他看也未看那几位老王妃,径直走到林安夏身边,宽厚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握住了她冰冷微颤的手,将她护在身侧。
他目光直视主位上面sE骤沉的裴老夫人,声音清晰洪亮,响彻整个花厅,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即将掀起朝堂的惊涛骇浪:
「吾妻苏瑾,献策赈灾,活民无数;妙手仁心,救国公幼子、陛下、太后於危难;其智其勇,其仁其德,早已超越门第族谱之虚名!」
他顿了顿,环视厅内众人震惊的面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儿已上奏陛下,恳请以吾妻救国安邦之功绩,敕封——」
「镇国夫人!」
「镇国夫人」四字一出,满座皆惊!几位老王妃手中的茶盏险些打翻,连裴老夫人也惊得霍然站起,脸sE变幻不定!
镇国!此乃超品封号,非开国元勳、救驾擎天之功不可得!历来只封予功勳卓着的宗室亲王或国之柱石!从未有过直接册封臣妻的先例!这不仅是无上的荣耀,更是裴元昀以赫赫军功为基,为林安夏强行铸造的一道无可撼动的护身符!他用最极端、最强y的方式,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妻子,不需要依附任何门第,她本身,就是足以彪炳史册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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