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谢韶筠的话,轻轻问,尽管知道该劝她休息,不知道为什么,池漪现在不是很想善解人意。谢韶筠又一通无可奈何的笑。“谁知道呢?”谢韶筠说:“平时隔音,今天,可能谢藏星故意发出声音,向我宣誓主权吧。我已经替她感到丢人了。”池漪沉默下来,期间一直是谢韶筠再说,她没有吭声,直到谢韶筠察觉到不对叫她:“池漪?”“你睡了吗?”“没有。”池漪动了几次嘴皮子,最终忍不住问:“你跟达美今晚半夜在房间都做了什么?”“聊天。”电话里有沙沙的声音,谢韶筠从床上爬起来,说要找个耳塞戴上。“怎么聊,有亲密行为吗?牵手拥抱别的什么……”谢韶筠停下找耳机的动作,瞥了眼手机,止住话头,反问她:“问这个做什么。”“我想知道。”池漪答,但并没有意愿说原因,岔开话题告诉谢韶筠,谢藏星宣誓主权的行为判断是误会她跟达美有什么。“具体说说当时情况,我帮你分析原因,或者不说也没关系,可以下回不要距离达美那么近。”谢韶筠哦了声,尾音拖长,“你也吃醋了。”池漪没接这话,对谢韶筠说:“现在四点半了。”问她:“今晚还打算睡吗?”“要睡的,我很困。准备过去敲门。”“要不要来我家。”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来,又不约而同安静下去,池漪的呼吸透着话筒,显得难以克制。就像晚上树干上,仰着脸要求亲她的时候。可能有长达三分钟的安静,谢韶筠打破了沉默,问池漪:“你为什么也不睡。”“不知道。”池漪在那头安静了一下,叫了谢韶筠的名字。补充:也不是完全没睡,梦见你后醒了。房间空荡荡的,难以入眠。“你父亲母亲没有跟你住在一块啊”池漪说没有。“他们住酒店。我一个人在家、”“那在哪儿啊?”谢韶筠很快问:“你家。”池漪报了一个地址。谢韶筠在高德地图上搜索,发现池漪的公寓竟然在自己画室旁边。“你等一下,我让司机送我过去。”“不用等,直接下来吧。”池漪说:“因为睡不着,我现在在你家楼下。”谢韶筠感到心脏狠狠被撞击了一下,她掀开被子,跳下床。窗帘拉开,往外看,池漪果然依靠在车旁,三九寒天,夜晚零下五度的气温,池漪穿的很保暖,换一条围巾戴着,贝雷帽上有雪花。仰着头,谢韶筠看见她鼻头被冻红了。“为什么不早说……”谢韶筠站在窗口,伸出半边身体说她。可能惊扰到隔壁了,隔壁的声音小了一点,谢韶筠没有搭理。她穿着睡衣,法兰绒材质,穿热了,冬天脱下来,再适应新的一件贴身内衣很艰难、谢韶筠就懒得换下来,凌晨四点半,天还是黑的,也没有人看见,谢韶筠索性没换,扯了长外套,披在身上。又把池漪晚上那条围巾挂在脖颈上,匆匆出了门。室内外温差差了十几度,池漪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直接朝她怀里塞了个毛毯。把谢韶筠的手揣入自己的棉服里。这样的动作,做起来一点也不违和,因为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一直是这样的。谢韶筠冬天不会穿很厚的衣服,池漪就穿得多一点。谢韶筠没有戴围巾的习惯,池漪就戴着。谢韶筠的手很难被捂热,池漪会一直捂在自己手心里。说不上来,谁主动将就谁,因为池漪说话少时,谢韶筠会跟她不断地聊。池漪生活技能点不高,性格挑剔,不爱开车。谢韶筠出现了,后来除了做饭,池漪的生活里充斥着谢韶筠。池漪做错了选择题,选择自己离开了,要谢韶筠代替她好好生活。谢韶筠没有怪她做错选择,并以德报要她幸福,让她还有反悔的机会。谢韶筠作为任务者的那一世,认为池漪是个高等级人类,伤恋人的心。后来系统证实,池漪确实被格式化过感情,没有多余的情绪是正常,不会恋爱也正常,会让恋人感到疲惫同样正常。但谢韶筠现在忽然发现,如果池漪这样,都不算会恋爱、会心疼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恋爱了。池漪会做梦了,会因为梦见谢韶筠醒来难以入眠,会在大晚上,去做她思维定式里被界定为无用冲动上头的恋爱脑行为,到楼下等谢韶筠。虽然她一个“想”字都没有说出口,也没有任何煽情的话用来洇湿眼睛。可池漪在一点点做着自己一辈子不擅长也不会做的事情,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很多次的靠近都在做与自己既定的原则不符的事情。而现在谢韶筠只用打开窗户,下楼走两步,很简单就能看到池漪,让池漪清冷的眼底染上温暖的美梦成真的愉悦情绪。谢韶筠想,如果自己一直没有想起过去的那些记忆,可能最终还是会把手递给这样的池漪。因为再没有人比池漪更让谢韶筠难以割舍了。*凌晨四点半,交通顺畅,长街看不到尽头,偶尔一辆货车穿行。夜晚静谧,车内暖气充足,池漪专心开车,会在红绿灯路口看几眼谢韶筠,谢韶筠则在车里眯了眼,睡着了。醒来时,薄毯从身上滑开。属于清晨的记忆开始苏醒,但天空依然是黑的。池漪把车倒入地库,停好车,低头把谢韶筠落在脚边的绒毛毯捡起来。没有立即直起身,她看着谢韶筠,叫她的名字:“谢韶筠。”谢韶筠睡眼惺忪,一只手搭在副驾驶门把手上,半侧着身体回头。池漪看着她,用手指摸她。低着腰,身体悬空横在横档上方,脸距离谢韶筠很近,谢韶筠有短暂的时间里是没有思考的,她吻住了池漪。*翌日中午,谢韶筠从池漪的公寓里醒来。手机一直震动,池漪把靠近她那一侧床头柜的手机递给谢韶筠。是谢藏星打来的电话,她问谢韶筠在哪里。谢韶筠没有瞒她,说:“池漪家。”谢藏星语气里就没了笑意,她第一次严肃的叫了谢韶筠的名字。“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令爸妈大姐同意你们在一起,但我这里,不会答应。”“二姐。”谢韶筠语重心长对她说:“知道吗,昨晚池漪救了你一命、”“什么?”“因为她要是不来,我会叫爸下楼,踹你房间。”这真的是谢韶筠能干出来的事情,能忍四个小时,全是照顾达美面子。谢韶筠觉得谢藏星可能也不是故意为之,毕竟家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好不好没有验证过。这些年,三姐妹没有人带朋友回家。还玩的那么肆无忌惮,因此墙面膈应效果好不好一直无从验证。谢藏星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恼羞成怒,一时说不出话来。谢韶筠也不是很介意,因为这一觉睡得很满足,很温暖。醒来,池漪还在身边,她反常地没有立即起床,只是把双腿埋在被子里,半坐起身,后背依靠在床头,处理事情。池漪没有用键盘,音量很小,耳朵里塞着耳机,窗帘未开,房间里一盏橙黄色的床头灯开着。一歪头就能碰到池漪的腿,比谢韶筠温度高一点的体温。会让谢韶筠醒来,感到源源不断的温暖传递过来。所以她脾气格外好,有耐心同谢藏星讲道理,说,你们心理学上有个词汇叫从众心理。谢藏星说,是有。“你能理解就好办,我们一家人,加上达美。其中除你之外,五人同意我跟池漪在一起。你的不同意会被视为无效建议,不允采纳。如果你坚持己见,则会因此与家人、爱人意见不符,产生争吵。相信哪一样你都会感到非常难受。”“所以还是同意吧。”谢韶筠叫了她一声:“二姐。”“撒娇有什么用?”谢藏星沉默着,良久,最后问:“是池漪教你这么说的?”池漪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耳机,把目光从电脑屏幕里转向谢韶筠,谢韶筠顶着她的视线,懒洋洋说:“不是啊。”“这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做下的决定了,池漪要幸福。本来跟我是没关系,但池漪坚持,只有我在身边,她才能幸福,所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挂断谢藏星电话,谢韶筠觉得池漪凝固在床上,长久地、安静地看着谢韶筠,然后挨靠过来,把头埋在谢韶筠胸口。并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话,只是说:“我们是会在一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