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棋跟谢韶筠同岁,看上去显小,是那种八面玲珑的女孩子。也很健谈:“这事不能怪伯母,是我唐突了。应当打电话说一声的。今晚我妈与伯母在一起参加晚会,听说你在南城不太舒服,凑巧我最近在南城,便过来接你回酒店。”祁棋话很密,不用担心会把话题说到冷场。谢韶筠拿着饭团,撕开包装纸,一边吃,一面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了几句。嘴唇沾上米饭,祁棋掏出纸巾,冲谢韶筠笑,笑起来右边脸有一枚很深的酒窝。“我帮你擦?”她开玩笑似的问。谢韶筠婉拒,不过给面子的笑了笑:“你不是我的菜。”“看出来了。”祁棋凑近两步:“死也要死个痛快,说说呗。你喜欢什么样的?”谢韶筠想了想:“不知道。”祁棋说:“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看上去很明显谈过,为什么分手啊?你长这样,手也很长,极品了都。前任是怎样想不开跟你分手的。”“我跟她提的。”谢韶筠没多做解释,问祁棋开车了吗,祁棋说开了,随后拿出车药匙。“那你先回去吧。我今晚还有事情,确实不用你送。”“那不是叫我白跑一趟吗。”祁棋眼珠一转:“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分手啊?感觉你还挺专一的,她对你很差吗?”“她很好。”谢韶筠不太喜欢别人说池漪很差劲,她对祁棋说:“分手的原因在我,我总是在酒吧消遣,交友复杂,工作不稳定,还喜欢天南地北的跑,她不喜欢我这样。”谢韶筠说了上辈子自己的缺点,希望祁棋赶紧离开,结果祁棋走近两步,直呼谢韶筠被PUA了。说:“这些哪里是缺点,我跟你兴趣各方面都很相投,她PUA你都能追到你,我肯定也可以。”谢韶筠无言了,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告诉祁棋:“兴趣相投适合做朋友,女朋友不行,实话告诉你,我没打算继续一段新感情。。”祁棋眨了眨眼睛,说:“好吧。”又问:“你前女友是刚才站在通风口位置,个子很高表情冷淡的姐姐吗?”谢韶筠说:“什么?”随后往通风口看去,祁棋说:“她走了,就在刚才。”谢韶筠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入秀场,助理奇怪的跟在谢韶筠身边。问她:“谢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谢韶筠说找样东西,其实自己也没有很知道要找什么东西,乘坐电梯上二楼,漫无目晃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人有时候会因为一点突如其来的感动,一些上头的情绪,将好不容易熄灭的勇气重新点燃。但又在时间消磨的冷却与失望里,勇气偃旗息鼓。在二楼游荡了一圈,一无所获。谢韶筠清醒过来,走到电梯口,乘坐电梯下楼。二楼到一楼只能坐电梯,谢韶筠心不在焉走进去,抬头时,发现池漪在电梯里面,随行还有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以及两位穿晚礼服裙装的中年女人。谢韶筠愣了愣,人太多了,所以她决定乘坐下一辆。池漪叫住她。“谢小姐。”很陌生的称呼。谢韶筠应了声,以同样礼貌的语气叫她:“池总,你也来参加这场秀。”池漪垂眸,避开了谢韶筠的目光。大约很讨厌这声池总的称呼,皱着眉,冷淡的嗯了声。“进来吗?”“人太多了,我等下一辆。”谢韶筠说。“进来吧。”池漪看看她,叫谢韶筠站在门口别动,转身冲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把敞口的包递给池漪,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池漪从里面拿出一把很小的折叠伞,伞面打开,电梯瞬间变得拥挤窄小,池漪把伞撑开递给谢韶筠。“用这个。”谢韶筠接到自己手中。她们的举动失礼而古怪,谢韶筠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但从谢家三小姐的身份出发,不应当这样。不过因为池漪站在旁边,旁边挤在一块的名流没怎么关注谢韶筠,只是认为池漪才是更古怪的那个人,问她:“池总,您这是……”池漪冷淡地看那人一眼,桃花眼垂着,显得不近人情,又或许池漪本身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并不需要顾忌在场名流的礼貌。所以她回他,很自然的语气问:“有问题吗?”*走出电梯,谢韶筠把伞收起来还给池漪。池漪身边围着好几个人,她看着她,接了伞,两人对视没有很长时间,因为很快,绥阳推着轮椅过来了,身后不再是简晴,是一位打领结的中年人推着他。隔得老远,绥阳打招呼说:“池漪,谢小姐,你们认识啊。”他问池漪:“怎么样,小谢是不是跟你前妻……”谢韶筠眯着眼,面无表情打断绥阳:“有句话下午就想同绥公子提一句,我这人最烦别人拿我说事,活人跟死人还是有区别的,你拿来说事时,是否不妥当呢,或许语言发育功能不健全,应当去看看小脑。”谢韶筠本身是个挺狂妄的人,她十分不耐烦虚与委蛇这一套,可是人在圈子里,规则是要遵守的。但今晚,真是去他妈的。没怎么看绥公子涨红的脸,谢韶筠径直去后台拿了包,掉头离开。走到秀场外面,琴晚的电话打进来。“谢老板,你可真行。绥氏是我们未来进军logo市场的金主爸爸,姐姐您一句话,就给全得罪光了。”谢韶筠眯起眼说:“得罪就得罪了,多大点事”。“logo设计的那些潮牌……”“工作室至少还是我做主,对吗”谢韶筠打断她,不带情绪说:“之前已经提过,不需要深度发展设计板块业务,你明白我的意思?”琴晚沉默了几秒,笑吟吟转移话题:“好好好,别生气。不提绥阳了,他确实挺讨人厌的。今晚是不是心情不好啊,那正好秀结束后。我们到展厅二楼包厢喝一杯,简晴也会过去,毕竟她是我前女友拉,我怕自己把持不住。”展厅二楼压根不是喝酒的地方,是睡觉的会所。从策展人嘴里证实的事情,表明池漪告诉谢倾城的猜测是真的。谢韶筠嗤了声,对琴晚说:“下周一,办公室,我有事找你谈。”挂断电话,谢韶筠靠在灰红色的柱子上,没有离开。她想到不久前,靠在这根柱子上,跟谢倾城那通电话末尾,说要回头找东西。东西没有找到。谢韶筠要离开了。有那么一刻,谢韶筠直观面对了自己的难过。难过于兜兜转转,回头对上池漪的这一刹那,她很想跟她说话。不想站在伞内伞外的平行线上,彼此对望,或者是在厕所里,隔着一道薄薄的木片,听彼此的呼吸声。那些避而不见的场景里,谢韶筠感到别扭、煎熬、以及很多的烦躁。但这明明就是谢韶筠想要的结果……谢韶筠没有很开心,也不能轻松。所以她回头找,不知道找什么,想要什么东西,就是想找一找。从一楼到二楼观展厅,总计三百八十九步,谢韶筠提起勇气,花了很长时间寻找,但勇气被中断了,谢韶筠靠在灰红色的柱子上,感到没有那么意难平了,才准备离开,走了没两步,听见有人叫她。“谢韶筠。”这个声音谢韶筠刚才听过,十分熟悉,无数个酒吧与友人喝酒的深夜里,声音会从明暗交杂的暗处冷不丁出现在耳边。“你身上很臭,我不会扶你回去。”谢韶筠仔细想了想,她其实脾气一直没见得有多好,为什么那个时候能接受池漪不断对自己说不近人情的话。这一刻,忽然想通了。大概是因为谢韶筠从来没有跟池漪计较过,不在意池漪言语上的不近人情。不把她糟糕伤人言语的话放在心上,会不厌其烦拉她的手,把整个身体靠在她身上。然后乐意看见,池漪面不改色忘掉上一句话,言不由衷去把一个浑身都是难闻酒精味道的女人搀扶回家。谢韶筠掀了掀眼皮,池漪站在距离谢韶筠五米远的走廊对面,靠近门口的位置,身后有个冷气通风口,池漪站在那儿,头发被吹起来,细长的脖颈姣好的露在光里。谢韶筠看着她,没有立即说话。池漪也没有开口,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自作主张凑到她面前。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灯条走廊的距离。明明很近,却像是两道平行线,眼神不再对视上,仿佛不算很熟悉,打声招呼便能彼此相安无事离开。谢韶筠走了两步,忽然开口,对池漪说:“我准备走了。”池漪垂下的睫毛很轻盈的颤动了两下,她睁开眼,径直的看入谢韶筠眼底,飞速接了话:“有人接你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