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小妹。”池漪问。“都担心。”谢藏星直言不讳道:“池漪,介意换我过来陪你看海吗?”“没有必要。”池漪拒绝她:“谢韶筠去世后,是我亲自抱她火葬,对此我有清醒认知。我不会把你妹妹认成她,即使死后存在灵魂,谢韶筠的灵魂也不会选择留在这个位面,因为她是……”池漪止住话头,后面无论谢藏星怎样用言语艺术追问池漪,池漪回答都滴水不漏。谢藏星只能叹气:“你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池漪说谢医生,“我本身也不想配合你啊。”“我小妹以前不叫谢韶筠,我妈生下她,一连三胎得女,她最小,受宠程度可想而知,所以给她起名谢好运。她一出生,谢橙公司上市,爸妈忙,她便被我和谢倾城带着,三四岁,小小的一团,奶声奶气叫姐姐,陪我们上学,会常常蹲学校窗口等我们放学。谢倾城脾气暴躁,我心眼多,使坏联合起来逗她,给她扎各种各样的发辫,朝她脸上盖口红印,她只会瞪圆眼睛骂我们,不会真生气。后来长大有能耐跟我们分庭抗礼了,就很难逗。”“因为不爱事事计较,她其实是我们家心眼最少的孩子,大家都很疼她,不缺钱缺爱,喜欢的东西很多很杂,家里人都无条件支持。所以,她一个艺术家遇事不爽,可以随心所欲跟人怒怼三来回。”谢藏星对池漪说:“跟你说那么多,是想告诉你,池漪,我小妹从小到大,性格直来直去,但不娇纵,拥有很强的同理心。所以你懂吗?即使她跟你前妻相貌相似,姓名相同,但她不是你前妻,你不能把她带到你沉重的感情里。”池漪明白谢藏星的意思,她没有接话,把电话挂断了。随后又面色如常接了好几通工作方面的电话。池漪这一天里,没有去看涨潮和落潮,谢韶筠担心她轻生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她情绪稳定同工作团队把股权售卖最终的合同敲定下来后,看着长长的海岸线发了短暂一会儿的呆。这天晚上,池漪把骷髅头项链取下来,放在书房,去洗澡这段时间里,笔记本电脑没有关。所以谢韶筠滚动着骷髅头,看见了池漪刚刚写下的日记。都是一些只言片语的工作安排,今日行程时间表,遇到的人或者事。直到日记最后,池漪写道:“梦该醒了。”*谢韶筠回去是第三天,早上八点。这一回离魂时间持续很久,有两天,惊动了谢家人。睁开眼这天,谢韶筠在医院留观。冯钱钱从芝加哥连夜飞机过来,垂着眼皮给谢韶筠剥橘子,她把所有白丝线去掉后,黄橙橙橘子出来。谢韶筠伸手去要,冯钱钱只分给了她一半。谢韶筠瞄她,敢怒不敢言说妈:“你偏心眼”头被冯钱钱用橘子皮打歪了,谢韶筠趴在枕头边冲她笑。冯钱钱说:,“你妈本来就偏心。”时髦的羊毛卷用大发夹卡着,转过头,把剩下另一半橘子塞给谢藏星。谢藏星接到自己手里,尝了一块,叫谢韶筠少吃,这橘子酸。随后同冯钱钱贫嘴:“妈当然最公平了,别听小妹胡说八道。如果确实挺想体验偏心,建议把谢小三下半年分红,分给我跟大姐。”谢藏星明里暗里要捞妹妹钱。谢韶筠掀开眼皮,怜悯地看她一眼:“二姐,我劝你对我好一些,否则你未来跟达美组建家庭,地位堪忧。”这句话带来的信息重点在谢藏星恋爱了,冯钱钱把火力转移,积威深重瞪向谢藏星:“恋爱了?几时的事情?”谢藏星圆滑叫妈,支支吾吾说:“别听小妹瞎说,埋汰人。”后面半小时,冯钱钱嘴皮没动两下,谢藏星乖乖把认识达美的日期都详细讲述一遍。谢韶筠笑得合不拢嘴。病房是双人间,旁边病床布帘关着,应当刚才在睡觉。谢韶筠之前没醒,还没来得及见着人,听冯钱钱说,这位教授的丈夫跟谢橙颇有渊源,按祖上三代数,应是远亲,很远的那一种,由于所在的城市不同,之前一直没有联系过。谢韶筠昨天住院,两位同龄的母亲说上话,又同时华国人,便格外亲切。这边母女三人说着话,旁边老太太忍不住拉开床头帘。搭腔,满眼羡慕说:“夫人跟女儿关系真好。”闻言冯钱钱转过头,笑吟吟对旁边教授说:“叫你见笑了,是她们优秀孝顺,个顶个省心、出落的合我心意。”谢韶筠起初以为隔壁病床老太太年龄大,因为她请了保姆伺候。女儿跟老公应在国内,她自己跟团来斯里兰卡旅游,结果腿摔断了,便滞留在医院。“小妹,跟你冯阿姨打声招呼。”冯钱钱示意谢韶筠叫人。谢韶筠应声扭过头,与对床约莫五十几岁,围着丝巾,半边头发花白的中年女人目光对上。十秒后,她看见对方慈爱的笑容凝固到唇角,泪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蓄积到眼眶内。对方戴了黑框高度眼睛,镜片很快被不间断的深呼,蒙上一层白蒙蒙的雾。谢韶筠挪开视线,朝嘴巴里丢入一瓣橘子,酸到了牙齿。所以她没什么礼貌,也没有喊对方阿姨,懒洋洋打了声哈切:“你好,谢韶筠。”“啊?”“啊。”手里的梳子没抓住,咚一声掉到床下,她缓缓偏过头,视线定格到谢韶筠脸上,无知觉又“啊。”了一声,只能发出以此简单的音节。过了一会儿,脸上出现惊慌,她伸手去拉抽屉,手背磕到了床头柜,没有搭理,只是焦急的在桌肚内寻找镇定类药,皲裂的手剧烈颤抖,七八只药瓶被她毫无章法在手掌滚来滚去。保姆出去了,冯钱钱察觉到不对,便上前问她,“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帮忙叫医生吗?”冯慈念眼睛变得又酸又涨,双眼通红,视线越过冯钱钱肩头,用颤抖的手,指着谢韶筠。嗓音仿佛干枯的树枝摩擦地面,嘶哑说:“夫人,她……”冯慈念用手指着谢韶筠问:“她是你的?”冯钱钱精明地察觉到一丝不对,扭身谨慎挡到谢韶筠面前,介绍道:“是我女儿,谢韶筠,怎么呢吗?”“我女儿——”泪液从冯慈念眼眶掉下来,她说话有些断续,通红着眼睛,捂紧嘴巴,深吸气:“我女儿也叫谢韶筠。”冯慈念问冯钱钱:“是不是认错了,谢韶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病房里,冯钱钱表情一刹黑了,安静几秒。“冯教授,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女儿我肯定不能认错,我们家夫妻霸道,别人认她们做干女儿都是不同意的。”冯钱钱气到了,斩钉截铁说完。见冯慈念仍讨人厌盯着谢韶筠,她拉下脸,摁响床头铃,给冯慈念叫了精神科医生。并生气的拉上布帘。谢韶筠抬起头看见她妈抿着唇瓣,给谢橙发短信,讥讽道:“头次见,以为对方是书香门第,没想到,好啊,看着闺女好看、听话、乖巧,竟胡说八道要跟我抢女儿。”谢韶筠被逗笑了,把酸橘子喂到冯钱钱嘴边:“妈。”她说:“吃橘子。”第27章 027从昏迷到醒来,谢韶筠接二连三遇到了两位,过去曾经以为再也不会遇见、且伤筋动骨恩断义绝的故人。既精神失常的池漪,以及见到她会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冯慈念。谢韶筠发现,她对两人厌恶程度是不同的。厌恶冯慈念可以立即换病房叫她消失,厌恶池漪一点用都没有。谢韶筠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去的事情,但一旦起了开头,她有个不好的习惯,会去把当时完整的一件事情回忆结束。朱思成出狱在秋季,9月27。记住这个日期,并不是给她带来多么令人难忘回忆的一天,事实是,这个日期是谢韶筠加深对简晴或者谢光旗冯慈念厌恶程度的日子。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冯慈念与谢光旗很晚才回家,他们当天参加的是重要的学术研讨会,而并非酒会。然而回来后,谢光旗仿佛喝醉酒一般摔碎一只茶杯,踹翻了沙发。他发了很大脾气,手里拿着家法用的黑色、有鳞次栉比倒刺的鞭子,踩着没有换下来的皮鞋上楼,冯慈念跟在他身后。脸色同样不算好,在上楼的这个过程中,她只是伸手象征性拦了谢光旗一秒,叫他有什么事情等明早再打谢韶筠,毕竟他年龄大了,动怒伤身体。谢韶筠此时揣手机下楼,她想在客厅酒柜里找绷带与消炎药。因为当天中午,朱思成揣一把刀上门,谢韶筠碰见了他。这一天,简晴把朱思成逼上绝路,朱思成成了一头即将染血的孤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