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池漪接电话的手刚好是缠绕谢韶筠的那一只,听筒就在耳边,谢韶筠被迫听见池漪即将卖掉公司的大新闻。这叫谢韶筠发了不小的一会儿呆,谢倾城告诉过谢韶筠,池漪是整个互联网业界公认的大拿。她在纽约创立的第一家科技公司,主营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接。但后面以此为跳板,池漪没有留恋互联网科技带来的财富大盘,而是将赚来的启动资金拿回国,用于研发光刻机制造,芯片制造。很多人都说,池漪一生都在做致力于光刻机制造。然而在她已经做出成绩,企业发展蒸蒸日上的眼下,竟然决定出售股权,实难理解。谢韶筠不由去看池漪,池漪在看墓碑,她表情隐藏在黑夜里不分明,沉默半响,才开口对秘书说:“好吧。”电话挂断,谢韶筠被摇晃了好几下。池漪应该准备走了,她缓缓打开包,蹲下来,视线与墓碑平齐,喊了声“谢韶筠”“以前不让你吃糖,不是害怕你吃太多,长蛀牙。高三复读补习那半年,来来回回带你去看牙医的场景里,记不记得,每一次去你眼睛都不敢睁开。自己还是纹身师呢,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害怕看牙医。”“现在可以吃了。”池漪修长的指尖眷恋地抚摸着墓碑,随后准备拿出包里准备好的真知棒。她翻出三个夹层的包,只拿出一根系着蕾丝,包装无比高端、与真知棒球状模样相似的棒棒糖。池漪睫毛微微颤了颤,棒棒糖被丢到一边,她又来来回回地往拎包里寻找着,十分钟后,连米色阔腿裤的口袋也没有放过,翻出来去看,依然什么也没有。谢韶筠的视野,是看不清池漪长相的。但是能感觉到池漪的手指变得僵硬无比,手心里沁出绵绵密密的湿汗。笔直端仪的腿弯曲着,冗长反复寻找无果后。谢韶筠听见池漪很轻地自责声:“上周三,十点,司机把车开到麦隆,我进入超市,购入一百颗真知棒,出来时遇见王秘还有她的儿子壮壮,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把你的糖分给小孩,于是我挑出你最喜欢吃的苹果味棒棒糖十五颗,剩余的帮你分给他了。”池漪很用力的抿着唇瓣,喃喃自语:“明明带了的……”她好像无法接受自己这样的疏忽,重新一遍再次开始翻找,直到王秘下一通催促电话打来。池漪掐灭电话,没有再看墓碑了,归入黑夜里。。谢韶筠听见她轻声说:“是我不好……总是把一切办的更坏。”“难怪你今天叫了简晴,没有叫我。”谢韶筠是在这一刻,听出池漪平淡语气里浓浓的一瞬崩溃。黑夜里,她的双腿仿佛一下子被抽打变得弯曲,谢韶筠的视角能够看到她的影子被光线切割成七零八碎的阴影。不知道为什么,谢韶筠心里有些难受,她不耐烦恐吓简晴的那一声,竟然成为别人情绪崩溃的巨手。从小到大,谢橙教育谢韶筠,女孩子可以很柔弱,但不能软弱。可以骄傲,但不能娇气。勇敢自由无畏是谢家女孩子来到人世间,最先要记住的事情。无论是谢韶筠,谢倾城,还是谢藏心,谢橙都是这么教育她们的。她们有权利去做一切令自己开心的事情,假如当下的事情做完叫自己后悔、愧疚了,可以不用去考虑外在因素,只要回头纠正会令她高兴,那就是最好的选择。即使池漪情绪崩溃本来与谢韶筠无关,但看见黑夜里被压弯了腰的端仪女精英,谢韶筠想了想,于黑夜里抬起头,叫了她的名字:“池漪,你好,我是谢韶筠。”冗长一段下山路程里,池漪都没有回应,她走出墓地,前头司机开着车等候在路边。池漪戛然顿住脚步,谢韶筠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那双笔直的腿打着摆子,仿佛下一妙会彻底弯下去,丧失优雅。不知道怎么想的,谢韶筠再次开口问她:“喂?你听不见我讲话吗?”池漪先是表情呆滞,然后低头茫然四顾的去寻找发声来源,因为这里已经不是墓地了,没有墓碑,只有长长的一条盘山公路。远处司机将车停摆正,再远一点的距离里,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视野里由远及近。“谢韶筠?”足足长达十五秒钟的观察,池漪抬起了手,她有轻微的近视,视线聚焦到骷髅头项链上,池漪总算喊出了谢韶筠的名字。谢韶筠应声,然后没有后续了。她喊她,本来是为解释刚才那一声“简晴”不是墓地主人发出来的,而是她这个寄生灵魂的恶作剧。然而池漪竟然对谢韶筠的存在并不感到意外、好奇,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更不是报警或者惊慌失措要去看医生。谢韶筠惊讶地想,她可真是个怪人!司机下车,为池漪拉开车门。如同谢倾城形容的那样,没有什么可以令她丧失冷静,池漪情绪稳定、内心强大、泰然自若的坐上车,回家的这一路,她都没有说话。车灯开着,很快池漪视频通话过来。头顶灯光晃人眼,池漪把谢韶筠捧在手心里,用另外一只手柔软的指腹把骷髅头的轻轻地的裹着。灯光暗淡下来,谢韶筠不方便道谢,于是用骷髅头点了点池漪的手指。这之后池漪在车里接了通视频通话。“劳伦斯,晚上好……”她用一口纯正的法语,与对方交流。谢韶筠能听懂几个常用词汇,但商务洽谈枯燥,谢韶筠不爱听,躲在温暖干燥的手心,干脆昏昏欲睡,再次睡着了。谢韶筠以为这一次入睡后,她大约就在自己家的床上了。*结果醒来,场景转变。这应该是池漪的家,不是富人区别墅,是一幢小两层的公寓楼,复试设计,上下两层,不算特别大,却有可窥见穹顶的阳光房。池漪没有带谢韶筠去阳光房看星空,她上楼洗手,开始并没有把谢韶筠拿下来,左手滴水未沾,右手指尖都被搓红了才作罢。谢韶筠只以为她有洁癖、或者成功人士的怪癖,结果池漪又掬起一捧冷水开始往脸上拍。掬二捧掬三捧……谢韶筠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摇摆,有点不耐烦啧了一声:“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晃得我脑袋疼。”池漪身体再度变得僵硬,她甚至没有看谢韶筠,深吸一口气,把项链取下来,放到卧室柔软的床上,随后脚步匆忙返回卫生间。她的反应叫谢韶筠看不明白,等了一晚上,本想向池漪开口解释恐吓简晴的事情。结果池漪比谢韶筠预想之中要沉得住气,而且行为古怪。池漪再次从卫生间出来,只用时一分钟,她把谢韶筠拿起来,看了很久,久到时间都呆滞了。谢韶筠终于忍不了:“你把我抓疼了。”池漪松开力道,但她没有把谢韶筠放下来,搁在手心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后深吸一口气,盯着谢韶筠问:“谢韶筠,你在项链里吗?”“我以为你知道。”池漪又问:“刚才叫简晴的也是你?”一骨碌从池漪手心滚出来,骨节形状的银链挂在池漪手指上,被她揪起来。池漪再次用她无神的桃花眼盯视谢韶筠,被看的有一点心烦,谢韶筠没好气说:“是”池漪的手变得不稳定了,抖动了两下。“今天是你祭日,你想再吃点香火吗?”她问。谢韶筠无言了。池漪把她当成了墓地主人,不过转念想起自己的自我介绍,的确会叫人误会。谢韶筠故意沉吟了两秒,吓了她一下,礼貌道:“池漪你好,我是谢韶筠,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今天上午我们刚通过电话,从明天开始我是你的导游,提前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虽然有点不礼貌,很高兴认识你。”如果有手,谢韶筠并不可能礼貌伸出手跟池漪交握,所以池漪没把脸礼貌的给谢韶筠看,她也不会很生气。显主夫但池漪下一刻再次丢下她,跑去卫生间了,这一回用时,三分钟。池漪好像很喜欢这个季节用冷水洗脸洗头洗澡,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池漪走出来手心里有很冰凉的水汽。头发滴着水,落在脚边。谢韶筠的视野里看不见她的脸。“不要碰我。你手是湿的,水滴进入骷髅头会令我不舒服。”谢韶筠表达了自己生气的意思。“哦。”池漪点头,将手指擦干净后,选择性听不见前半句话,再次把谢韶筠拿到手心,然后下一秒,她说:‘你今天出现的频率好高啊。”“什么频率?”谢韶筠莫名问。池漪唇角翘了一翘,嗓音不再寡淡,笑声很孩子气地说:“明天还来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