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上祈福的名字，叠好，放进平安符里，又将那枚平安符，珍重地，放在女人高举过头的、虔诚的手心中。 看清平安符式样的一瞬间，季凡灵眼眸刺痛般的缩了缩，转身走了出去。 雁桃看着天上堆积的乌云：“糟糕，我忘了看天气预报了。” 何洁：“就是，赶紧下山吧。” 雁桃担心道：“学霸你是不是累了，怎么都不说话？” 她们三个一起回学校，她一个人打车回家。 季凡灵站在玄关处，没有换鞋，静静待了几秒，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拿起托盘上的车钥匙，往车库跑去。 车库门打开，漆黑的车辆停在炽白的灯光下。 整整两年，堂而皇之地挂在这里，无数次在她余光里划过的平安符。 手心有汗，越是紧张，越是打滑，好不容易才解下来，临到打开的时候，她却停下了动作。 季凡灵慢慢撑开平安符的袋口，从里面夹出那张泛黄了的薄纸，轻轻展开。 ——“季凡灵” 是她问他为什么来拜佛，他看着她的眼睛，笑着说“我来还愿”。 他带她来还愿了。 怎么会呢？傅应呈怎么会做这种事？ 明明从前最是不信神佛的人。 竟也为了她在佛前长跪，祈求她来生平安顺遂。 她慢慢把那张纸放回平安符，又按照原样挂了回去，打开手机，发现是何洁发来的消息。 季凡灵：【嗯。】 季凡灵依言登了自己的号，圆圈在界面上旋转，好像过了几秒，又好像过了很久。 继而是第二条，第三条…… 季凡灵手指停顿了下，点进对话框，一直往上拉。 c：【为什么没有来？】 c：【如果你是从家里跑了，我有钱可以借给你，我的电话是139xxxxxxx，你联系我，我帮你保守秘密。】 c：【季凡灵，我好像找不到你了。】 c：【谢谢你的匿名信。】 2013年6月27日。 c：【毕业快乐，季凡灵。】 c：【一年了。】 2014年1月31日 c：【所以，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 c：【季凡灵，十八岁生日快乐。】 …… c：【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去救别人呢？为什么不肯救救自己？你都已经是那种样子了，为什么还要管别人的小孩？你就没有想过，你死后会有人难受的吗？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把你忘掉？如果我没有约你见面，你还会去江家小面吗？你还会走那条路吗？是我把你害死的吗？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我们不是同学吗？】 …… c：【你很好，是我不好。】 2015年11月8日 c：【你的猫太凶了，带它去打了疫苗，做了绝育。】 2020年11月8日 …… c：【十年了，季凡灵。】 消息记录停在了这里。 她上车找他借手机，想要登录自己的qq账号，男人指节按着屏幕，几乎按得泛白，迟疑了很久，才递了过来。 如同后来无数次死死藏匿的爱意。 看着他寻找、失望、希望、认命。 看着他一年又一年，年复一年地来看她。 季凡灵坐在副驾驶上，一直盯着手里的屏幕，直到眼睛都变得酸痛。 季凡灵看清是周穗的电话，努力平定心绪，接通了：“喂?” 周穗语气按捺着肉眼可见的激动，“你爬山回来了吗，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