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沉默了很久,挂断了电话,过了几秒,拨来了视频。 窗户帘子是合拢的,缝隙中渗出清透的月光,照亮被捆在管道上的女孩。 季凡灵仰着头靠在瓷砖上,睫毛低垂着,急促又小幅度地喘息着,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看清画面的一刻,仿佛整个心脏都被狠狠攥紧,继而是汹涌的让人近乎崩溃的情绪。 “你给我一天的时间。” “最快也要一天。” 女孩气若游丝的嗓音响起。 季国梁被她打断:“啊?你说什么。” 季凡灵掀起一点眼皮,盯着他,凌乱的发丝后,乌黑的瞳仁依然是冰冷的,缓缓道:“季国梁,你等着进监狱吧。” 脆弱、坚韧、令人心悸的漂亮。 “读两年臭书了不起啊,”画面晃动,季国梁恼火地冲上去,“什么叫绑架?管自己女儿要钱算什么绑架……” 季国梁收了手,喘着气冷笑道:“你别想着报警啊,自家人,哪有小孩报警抓老子的,你要是报警,就别想再见到她了。” …… 苏凌青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傅应呈已经把能打的电话都打尽了。 苏凌青接电话接得手机都在发烫:“刑警支队的吴队长你打过电话了吗?”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苏凌青说,“你再等一下我给局里朋友打个电话……喂陈叔,我是凌青啊,有个急事麻烦您,我有个妹妹,真跟亲妹妹一样,被绑架了……” 傅应呈用力按了按自己的眉骨,低声道:“不用管我。” 傅应呈一把抓起桌上的药,按出几颗吞下,分不清是被她说服了,还是只是单纯不想听她说话。 安静的无力感像是密密麻麻啃噬人骨头的蚁群。 过了几分钟,他忽然低声问:“下雨了吗?” 傅应呈站起身,去了洗手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冷水用力泼在脸上,好像这样才能勉强压下了耳畔喧哗的雨声。 眼前越来越多的画面涌起。 是季凡灵躺在他身下,却难堪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身体,说自己丑。 是他一抬手,她就害怕地躲。 洗手间传来嘭的一声巨响,苏凌青愣了下,扭身跑进洗手间,愣在门口。 “我应该把他杀了的,” 他痛苦地哑声道,“我不应该让他活到今天的。” “出不了大事,季国梁没经验没能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种人连行踪都不会伪装,我跟你保证,不出24小时,绝对就能找到他。” “好好好,我现在去叫,我现在就去叫人,” 他没想到傅应呈还会有这个模样,他本以为傅应呈根本就不可能会这样。 深夜。 季凡灵知道他没睡,夜色越深,屋里的烟味就越来越浓。 她控制不住地想。 是不是她最近太幸福了,所以才遭了报应。 …… ……她也不想的,不想这样一次次伤害傅应呈,不想再在他的人生里添上一丝一毫的遗憾。 结果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假如傅应呈小学那天没有遇到她的话。 她甚至不敢想。 …… 她不能。 这么对傅应呈。后的力气撑起自己的身体,手指探进喉咙,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把胃里仅剩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凌晨五点,季国梁藏匿的地址被缩小在繁华大道居民楼小区,季国梁在该小区没有房产,也没有租房,有撬锁后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可能,具体的楼栋门牌则需要进一步的排查。 凌晨五点四十,救护车在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待命。 苏凌青丢了烟,欲言又止,想劝他回去,把这里交给警察,但知道自己劝不动,叹了口气:“吃包子吗,我给你买俩包子。” “吃点东西看起来自然点儿,”苏凌青站起身,“我再给你买杯豆浆。” 就只说了。 傅应呈背对着他,站在小卖部门口,手指僵了一瞬。 快到甚至连坐在椅子上的便衣警察,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