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呈指尖攥着纸,按到指尖泛白,又触电一样松开。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不能理解一样。 她还以为自己的笔迹天衣无缝,还不知道自己的字有多丑,丑到稍微了解她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她也不知道这封匿名信根本就送不到校领导手里,只会在老唐的办公室里积灰,他们只关注学校的形象,根本不在乎学生的感受。 他努力去争这个三好,只是为了奖金而已。 你以为我都是为了谁啊。 太可笑了,太不值得了,太不公平了……一切的一切。 “不仅是我,也有同学是支持你的。”老唐的声音幽幽响起。 傅应呈走出办公室,身形摇摇晃晃。 好像那张纸是什么很沉重的东西,把他的永远挺直的背,都硬生生压弯了。 或许是风吧,吹动了门板,让门板朝内重重抵了一下,发出沉重的闷响。 低哑的哭声,像是重伤濒死的野兽压抑的呜咽,刚刚发出,又很快被铺天盖地的雨声吞没了。 傅应呈的一部分。 醉酒 苏凌青额上架着墨镜,一身亮眼的橙色西服,掐着点提前到了机场,笑眯眯地等着接机。 但傅应呈手下没有吃干饭的人,苏老爷子是老一辈声誉极佳的官场人,钱没多少,关系网遍及北宛。 远远看见傅应呈几人出来了,苏凌青挥手:“哟,这里!” 男人眼窝深邃,眼睑青黑,英俊的骨相也难掩疲倦:“睡了。” 吴总是苏凌青拉的人脉,合作了也有两年,态度又特别诚恳,真的就一心一意要给傅应呈接风洗尘,别无所图,苏凌青也有些难以推辞。 谁想到他今天状态这么差啊? 苏凌青很快地跟温蒂过了个眼色,问这人怎么气压这么低,温蒂不鸟他,苏凌青只好搂着高义的肩膀,拉近了问:“怎么了?不是说谈得比预期还高?” 高义苦着脸,“不过中途惠亚那帮人把傅总父亲的事透给加文,加文发脾气来着。从那天开始,傅总心情就没好过。” “没别的事儿啊。” 傅致远的事都过去二十年了,除了添麻烦,绝不可能在傅应呈心底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今夜北宛有雨,饭局定在听雨楼,菜色是精心布置了的,精致小巧,琳琅满目,吴总迎在门口,看到傅应呈就眉开眼笑,热情地端茶倒水。 吴总站起来给傅应呈敬酒:“傅总,我真不知道您是今天的航班,让您受累了,我自罚一杯。” 过了会,吴总又起身敬酒:“这两年的合作全仰仗傅总的关照,这杯我喝了,您随意。” 苏凌青疑惑地挑了下眉。 要知道,他跟九州医疗做生意是高攀,没有他吴总,也有王总李总胡总。 说明傅应呈看重他啊! 虽然傅总寡言少语,但感情深不深,全都在酒里啊! ……这两年傅应呈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不用。”苏凌青按住他,“他心里有数。” 这么多年,傅应呈喝醉,苏凌青只见过一次。 他外表看起来依旧是清醒的,面色冷淡,吐字清晰,但是大半夜的发疯,非要买生日蛋糕,劝不听,买不到就不回去。 等苏凌青半拖半拽地把他弄回家,傅应呈还非要点蜡烛,点完蜡烛,跌跌撞撞走进卧室,对着床头一张两寸的证件照说生日快乐。 苏凌青那天也喝了不少,心说你给照片点蜡烛这架势跟给遗照上香似的。 第二天苏凌青再笑话他这事,傅应呈却不认了。 苏凌青问那照片上是谁,傅应呈说什么照片? …… 苏凌青:“……” 酒局结束,傅应呈看起来还是面色清冷,背脊挺拔,吴总面红耳赤,醉得结巴,不住地都夸他好酒量。 因为这次连傅应呈都喝了这么多,吴总那边的人不敢不喝,所以一个能开车的都没有。,一不留神,吴总已经自己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了。 “傅总您快回去吧。”吴总摇下车窗,“时间不早,又下了雨。” “诶!不用!”吴总慌忙道,“哪能让您的司机送我,我自己来。” “不不不不用,这哪好意思,我家近着呢!就在前头!”吴总沉浸在客气和寒暄中,全然没注意傅应呈冷到冰点的眼神。 车辆起步。 傅应呈大步走出伞下,抬手,直接从敞开的车窗伸了进去! 这一切都在分秒之间,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