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轻轻点头,接着问道:“尔言擒得大部,然则...尚有漏网之鱼?” 刘文有些无奈地回答:“属下无能,的确未能把他们全部抓住,据查约有数十人趁乱脱逃,其中半数踪迹难寻,另外的那些,似乎是躲进了皇城当中,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请老爷示下!” “有人逃进皇城倒是没什么,不过没去皇城的那些人多半会招致麻烦,他们应该是去三大营搬救兵了。”朱元璋道。 刘文愣了一下,请示:“那我马上带人去追杀?” 朱元璋轻轻摇头:“顺天府地阔难搜,徒费时辰,再者说今番声势既露,京营必已得信,纵有漏网之鱼传讯,无非促其速发,影响不大,不必徒耗兵力追剿!传咱军令:着前军分五百锐卒截夺粮秣,余众列九门连营,待丑时三刻火号升空,即刻发兵攻城,将那群人斩尽杀绝!” “是!” 刘文应了一声,起身快步离开。 而与此同时。 顺天府,广渠门。 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在城楼暗影中踉跄相撞。 “阁下可是张凤翔,张公?” “阁下莫非是龚鼎孳,龚公?” 城堞间火把明灭,二人以袖拭面,终是辨清了对方的容颜,见到熟人,两人皆是大喜过望,在互相慰问之后龚鼎孳急声道:"张公何故夤夜至此?" 张凤翔掸去襕衫尘土,长叹道:"闻陛下受尚祖妖言蛊惑,某忧心国事辗转难寐,忽闻府外杀声震天,有家仆来报乱兵破城劫掠,俄而又有中官传旨,命阁臣急赴皇极殿觐见。"他猛然攥紧腰间玉带,又松开,无奈地说:"我本欲往皇城面圣,奈何九门要道皆为逆党所踞,只得改道欲往京营调兵救驾,龚公莫非也是如此?" “正是如此啊!我也是实在没法绕过乱党之人,方才被逼无奈,打算往京营调兵救驾!”龚鼎孳叹息不止,倏忽又满脸的困惑:“我听闻,乱党是从永定门打进来的,可永定门三重城防铸铜墙,瓮城如铁锁横江,城台以二十八丈巨基托起重檐歇山楼阁,双层城砖之下更有七尺厚石灰土夯实,纵有大炮在手亦难摧其根骨,可谓"铁瓮金城",这短短一夜之间,乱党究竟是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就破城而入?” 张凤翔斩钉截铁:“这还用想?定是有人与乱党里应外合!” “可究竟是谁?为何我等竟听不见丝毫风吹草动?”龚鼎孳问出了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张凤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惊惧。 “莫非……” “张公想到什么了?”龚鼎孳问道。 “可是,这……” 张凤翔一脸的犹豫不决。 龚鼎孳相当着急:“究竟想到谁了,先说与我听!” “也是,不过在下只是猜测而已,当不得真。”张凤翔整理了一会儿语言,说道:“凡夤夜出入永定门者,非持五军都督府勘合火牌,即须怀内廷司礼监钤印的铜符鱼袋,亦或皇上圣旨,无论是谁,想要与乱党里应外合都少不了这几样东西。 然此三者皆由圣躬独掌,便是内阁首辅亦不得私授!依《大明会典》规定,子时三刻落钥后,九门提督衙署当值百户须核验符节暗纹,若遇无诏擅闯者,纵亲王銮驾亦得弓弩拒之! 龚公以为,顺天府之中谁人能不动声色地拿到这些东西?” 龚鼎孳指节骤然发白,喉头滚动如吞炭:"张公言下之意...此事竟与...天颜有关?"他刻意略去"陛下"二字,尾音散在夜风里。 张凤翔立刻订正:“在下可从未说过这种话!只是猜测罢了,龚公莫要当真,权当是我在胡言乱语。” “那……张公也将某接下来说的话当做是胡言乱语罢。”龚鼎孳压低声音问:“此事若当真出自宸断,圣明如陛下,何以行此自毁长城之举?” 张凤翔带着一丝颤音道: “或许是想借乱党之力,将包括你我在内的东林诸公,斩尽杀绝!” “皇上怎会做出如此昏庸之事?!” “恐是听信了那“尚祖”的谗言!” “张公以为真相如此可能性有几成?” “八成。” 龚鼎孳面无血色地说道:“少了,我以为是十成!除了陛下,顺天府之中再无第二人能悄无声息做到这样的事情!你可记得前几日发生的一件事?陛下不顾劝阻,调拨三十万石粮秣出城,说是赈济流民,那些粮食,或许根本就不是送去赈灾的! 哎!这,这可如何是好?此事若真是皇上授意,只消一夜时间,朝中东林清流,只怕便会被屠戮十之八九!届时东林之众大势已去,我们孤掌难鸣,即便从京营之中调来了援兵又能如何?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陛下找理由革职,甚至处死!” 张凤翔脸色同样无比的难看,他沉思了许久,忽地露出了极为郑重的表情。 既然横竖都没有活路。 干脆…… 他咬着牙,红着眼说道: “昔年王文恪公谏武宗南巡,有言“社稷危如累卵,臣等宁触天威,不使圣主蒙尘”!如今那来历不明的尚祖祸乱朝纲,较魏忠贤尤甚,竟蛊惑陛下行此“杀士养匪”的悖逆之举! 吾辈既食太仓之粟,当尽股肱之责!昔年商容死谏比干剖心,岂因斧钺加身而改其志?你我之辈,纵九族俱灭,亦当碎首丹墀!怎能因为惧怕忤逆圣意,就坐视陛下纵容那尚祖残杀忠良?若再姑息此獠,则天启朝客魏之祸不远矣! 故我以为,当遣快马持你我联名揭帖,密会通政司左通政,以兵科都给事中印信提调京营锐卒,镇压乱党,而后清君侧,诛妖佞!”喜欢我说大明要完,老朱夸我千古一相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我说大明要完,老朱夸我千古一相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