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析马上紧张地问她:“你在给谁发信息?”“安娜医生。如果她告诉我她不擅长脑科诊断的话,我会让她再带来她信任的另一位医生。”南惜冷酷地回复道,期间头也不抬,“无意冒犯,但我总得先排除一些最低级的可能性,那样对我们都好。”“……我脑子没病。”“关于这件事情,医生会告诉我们的,好吗,亲爱的?”南惜放下手机,金属与木质桌子之间清楚的“咔哒”声让慕析心头一颤。给安娜发完信息之后南惜终于抬起头来,俯着身子,却是淡漠地望向慕析。那样的神态慕析并不熟悉,不过她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好像只是南惜的某个研究对象,她接下来要做的是分析自己,然后找出答案。“首先我要说明的是,真让人失落,你一点都不像在说谎骗我。”南惜说,“这让我很担心,因为我更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样的前提下说出这些话了。”她根本不给慕析开口的机会,继续说:“我对你刚才的话表示很不满意,不是生气,但很不满。你不只是在贬损诽谤我的爱人,也是在对你自己做这些事。”“慕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很无助,因为我不相信你的话?可是我也正在经历和你一样的情况。”“我的爱人就这么清清楚楚地站在我面前,她却要说自己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南惜终于停下来,一双眸子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锐利而具有压迫感,那是她身上南之涯的影子。慕析有机会说话了,可是她却只动动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是的,她们都有各自的坚持,如果她现在正无奈正绝望,那么南惜也是一样的。意识到这点后慕析哑口无言。她羞愧地低下头,为的是刚才只顾着诉说自己的事情,却没能顾及南惜的感受。等到她再次试图去察看南惜的状态、因为她又是太久没有出声后,却惊异地发现南惜仍然凝望着自己,两行清泪从她的眼里沉默着流出,顺着下巴再滴上地毯。那样的一幕此后长久烙刻在慕析的记忆里。慕析见过南惜哭,有些时候是因为欢愉,也有时候是因为懊恼。但这次,却好像是南惜第一次因为悲伤和绝望而哭,拥有似锦前程、美好未来的人也会绝望。而造成这些的人是自己,慕析心里有一块地方无声息地塌陷了。她不知道此时伸手去抱抱南惜是否还来得及。“你不能这样低估我的爱,你这个混蛋。我认得出你是谁,你就是慕析,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慕析,你自己不认识自己了我都会认出你,你没有死,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南惜压抑着喉间翻涌而上的涩意,竭力忍耐着尽量克制地说出这些话。但她眼下的泪水仍然在流淌,慕析也跟着一起心碎了。慕析没有再犹豫,上前环抱住眼前哭泣的人。南惜没有拒绝她,揪住慕析身上的被子就把自己埋进去,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埋进她的怀抱里。-在前一天晚上南惜那样认真那样动容地说了那些话之后,慕析一夜未能入眠,不住地思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像南惜说的,她不能低估南惜的爱,如果南惜始终确认自己就是当年那个人,那么她就没有理由产生质疑。何况当南惜问她穿越之前的事情时,自己的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当然可以用魔幻的角度去解释这种情况,比如世界与世界之间的障壁,比如穿越过程中记忆受损……但南惜确认。那么这件事情就只能作为佐证,成为南惜说法的又一证明。这样想来慕析产生一些释然,因为她纠结的那些所谓替身、所谓消遣都随之消失了,南惜的爱深刻到让她自觉不配接受,正在试图以更好的姿态去接受她的爱。也许她真的该去试试读一个军事战略方面的学位?了解一些南家公司运作的方式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些思绪流转的时候天空泛起鱼肚白,再之后太阳完全升起,南惜在她身边转醒,而慕析始终清醒着,一点不觉得困倦。当南惜把她带到温室花园,见到和助手一同前来的安娜医生时,慕析尴尬到想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她小声对南惜说:“其实我已经相信你的话了,真的,这个是不是不太有必要……”南惜的态度也很坚决:“先排除一些最低级的可能性。”慕析只得配合安娜医生进行脑部检查。安娜医生笑靥如花,她早早察觉这两个人之间有点猫腻,这次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装了。反正她每次除了例行检查之外被叫来南家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酬劳,又有精彩的豪门故事可以观看,自然乐见其成。她还友善地揶揄了慕析一句:“管家不穿管家制服的时候,看起来也很美丽。”“那是当然了。”南惜先一步替她作答,满意地哼哼。已经不再是南家管家的慕析,穿着便装坐上椅子,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开始在头上佩戴脑电装置,与旁边精密的医学仪器相连接。慕析还是非常尴尬,不止因为被人这么看着,还因为检查的东西实在……可羞愧,她都不敢想昨晚南惜正在气头时,和安娜发消息时说的是不是:来查一下我的管家脑子有没有问题。一系列细致的检查之后四人坐在温室里喝茶聊天,由于慕析已经不能再承担管家的职责,端茶的工作是由南家的帮佣来做。她们路过自己的时候慕析明显能看见她们见鬼似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小季已经把自己和南惜的私情昭告全家政部门。等到从南惜这里合格毕业,她还得经历帮佣们铺天盖地的……敬佩,或者打趣。想到这里慕析不由得坐直身子、望眼欲穿。她忍不住询问安娜:“安娜医生,检查报告什么时候出来?我的脑子应该没有问题吧?”“现在出来了,请稍等,我来看看。”安娜从助手那里接过新鲜出炉的报告单,不紧不慢开始阅读起来。读着读着,她逐渐严肃起来。慕析和南惜的眼睛都不断睁大。“还真有。我是说,您的脑部,似乎确实有一些问题。”第53章慕析如遭雷击, 整个人悄然变成了外焦里嫩的样子,讶然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连南惜也蹙眉,她叫安娜过来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也许还有一点调笑慕析的恶趣味。但没真的指望慕析脑子有问题。安娜医生还拿着报告单细细地看,慕析已经打着哆嗦不敢靠近她了。“医、生。”她颤着声音,举手示意安娜希望她发现自己, “您应该不是在开玩笑吧?”安娜丝毫没有一点想要安慰慕析的意思,笑眼盈盈:“医生怎么会拿病人的身体情况开玩笑呢,请放心吧。”这下好像更没办法放心了!都说讳疾忌医……慕析现在甚至开始后悔,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就不该去南惜的房间,不该听她的来见医生。南惜安慰地在她后背抚过, 却没有多做停留,而是上前一步询问:“她的脑子有什么问题?”……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怪。慕析听着觉得自己的尊严都快要没有了, 但南惜其实只是在问她的病情。“小小姐放心,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安娜医生转向慕析时, 轻松的脸庞终于变得严肃,“你的大脑曾经遭受过创伤吧?后续康复治疗的时候主治医师是谁?从报告上看并没有恢复到完全理想的状态。”陌生的词汇和概念被灌输进慕析的脑海里,她呆若木鸡。“等一下, 创伤?”慕析努力厘清了思路, 然后更是感觉到好像被一击重棍砸在头上,那种大脑空白、混沌发懵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漩涡马上就要把她吞没进去,而终点仍未可知、不可摸索。偏偏安娜还在继续说:“嗯, 能很清晰地看见有过损伤痕迹, 当然有恢复过程, 而且看起来恢复得还很不错。所以当时是外力吧?什么样的外力, 事故还是……”漩涡逐渐扩大加深, 慕析脸上出现痛苦神色,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着的南惜只能选择将她抱住,打断安娜的话:“安娜医生,她不记得。”安娜了然地一颔首:“噢,失忆症状。”“嗯……她还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有两个世界什么的。”“噢,认知功能受损。”安娜的助手在档案上奋笔疾书,一边写也一边感慨竟然在这里遇见一个脑损伤后遗症这么鲜明的患者,如果再齐全一点就更好了。助手的嘀咕被安娜听见了,安娜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下,不过还是转回来问南惜:“她平时会头疼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