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谢,”赶尸人却拒绝了,“我在这儿睡一宿,一样。” 顾小宝看出这男生性子傲,笑了笑:“不是免费送你房间,我订完房没钱吃饭了,你请我吃个饭,咱俩等价交换,怎么样? 带着尸体没法进餐馆,把尸体扔外面又不放心,赶尸人便去小超市买了点面包零食,还有几罐啤酒,捏着罐子问顾小宝:“喝么?” 他干脆利落的拽掉拉环:“来,先喝一口……” 赶尸人名叫钱龙,只比原主大一岁,老家在临市,离瓮那很近。 钱龙抻了个懒腰:“从滨城到这儿,三千多公里,我赶了快四个月,差点没累死我!” “工伤,”钱龙知道他想问什么,“老乡们一起出去打工,脚手架没搭好,所有施工的工人总共七个全掉下来了。我爸头先着地,当场死亡。我妈全身粉碎性骨折,肋骨插进内脏里,在医院抢救十天,到底没抢救回来。” “经过我们处理,尸体关节其实是和生前一样柔软的,可她不行,关节全碎,只能用石膏板箍着。把她带回来真的废了我好大力气。” “嗯,希望她不会觉得疼。” 它们也曾是谁的父亲、谁的爱人,和谁温柔的妈妈啊! “对了,”顾小宝才想起来,“那你弟弟呢,在家等你?” 顾小宝彻底怔住:“他又是……” “我弟年纪小嘛,沉不住气,晚上自己一个人去了工地。等我再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尸体啦。” “报了,他们说我爸妈自己操作不当,掉下去不怪施工方。说我弟死的地方没录像,找不到证据,不能证明工程公司老板杀人,顶多算是嫌疑人,需要继续侦查。” 一个从大山里出来的男孩,没钱没权,没有任何社会关系,出事之后,就跟一坨泥巴似的,只能任人搓圆捏扁。 顾小宝深吸口气:“咱们能在这里遇到,缘分不浅,加个联系方式吧……放心,我已经结婚了,不会骚扰你的。” 与此同时,距离两米远的树荫里,男人拿着手机,视线落在男生身上。 路灯忽明忽灭,男人的视线也忽亮忽暗。 沈确应了声。 “不回。爸,我挂了。” 吃完喝完,时间不早了,顾小宝在楼道拐角处和钱龙道了晚安。 过了这么久,沈确应该吃完饭了。顾小宝又一次敲响沈确房门。 没等开口,对方直接问:“房间设施有问题?”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的逻辑有漏洞。以沈确的性格,绝对会让前台派师傅维修,不可能让他踏进自己领地里哪怕一步。 却见沈确侧过身子,那意思是让他进去。 “进不进,不进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