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满捧着牛皮袋问身边的人,“不送回去,犯律法吗?” “……” 罚铜十斤! “那……飞爪放我这处保管,保证擦拭干净。过两个月官府追回时,我愿原物送还。你替我做个人证可好?” “对了,飞爪放我这处保管时,可能会借用个两三次。不要紧罢?” “飞爪好用,打算拿去京城附近的山林里打猎?” 西屋郎君万万想不到她此刻脑子里的想法。 “城里没有猛兽,猎大型兽还得去城外山林。借用两三次就够么?要不要多保管些时日?” 应小满的脑海里勾勒出仇家的形象。 不能一次撂翻的话,就得多翻几次晏家的墙。 左手抄起飞爪,右手抄起象牙扇,一股脑儿全塞进包袱里拿走。 西屋郎君深感欣慰,谦虚说,“太客气。” 应小满:“我们走到哪儿了?” 这段路十几棵桃树沿岸盛开。低矮处的花枝被折得差不多了,只有高处几枝桃花开满盛放。 身侧的郎君也跟着停下脚步,顺她的视线瞥去一眼,了然道,“一支还是两支?” 西屋郎君走下河岸,捡高处枝头摘下两支盛开的桃花枝。 见她欢喜,赠花的人也欢喜。 “应小娘子于我有救命的恩情,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办下,何况区区几枝桃枝。包袱给我拿着。” 两人并肩缓行,她一时没说话,心里琢磨着,西屋郎君人真的不错。找他帮忙报仇的事,能不能说?事情太大,再想想…… 应小满:“你说。” 面对大事,应小满问得慎重,“你不是说有人要害你?你京城的好友可靠么?” 两人说话间走进一条窄巷,少女抱着花枝走在前头,听身后郎君不紧不慢道, 应小满停步回望。 害他之人可恶得很! 西屋郎君冲她微笑,眼神煦暖如春风。“应小娘子待人真心实意,我很感激。” 这句话可算说到应小满心坎里去了。 街巷清幽,两边院墙探出迎春花,有几分像城北的七举人巷。应小满走着走着,突然高兴起来,原地转了半圈,捧着桃花倒退着往前走,边走边问身后的郎君。 “差不多路。” 西屋郎君笑应下,“好。” 新宅子的大门铜匙已经交付,应小满珍惜得很,随身带着。刚走近清幽门边,前方却传来一阵喧嚷开道之声,她本能地往院墙边一闪,藏身在阴影里。 十来个长随簇拥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巷口,禁卫让开通道,百姓退避路边。 再定睛细看时,马上那人穿一身绯色锦袍,肤色白皙,相貌阴柔。虽说神色也阴沉,却并不是她仇家,晏家家主晏容时。 毕竟她今天来迟了,不可能每天刚好撞上仇家出门。 他的瞳色比寻常人浅。暗处看不出分别,只有在明亮阳光的照射下,才显出偏浅棕的琥珀色。 应小满回过神来。 抱满怀的桃花枝遮挡视线,西屋郎君伸手接过花枝,方便她开锁。小娘子,你可知对面长乐巷里住的是哪户人家?” “晏家自己人进出当然没问题。”西屋郎君遥遥点了下人马消失的大街远处,“刚才那位马上穿绯袍的,便是晏家八郎。” 原来如此。倒不算稀罕事,仇人也有兄弟的。 “岂止百来号人。”西屋郎君闲散靠在门边,长巷穿堂风扫过他抱着的桃枝,粉色花瓣簌簌地落在肩头,花枝阴影里看不清眉眼神色。 应小满正好开锁,两扇木门吱呀推开的同时,“三十六郎”这个数目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晏家住着狗官晏容时,她时时刻刻盯着长乐巷。但晏家的家族规模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应小满算了算,默默地倒吸了口气。 挨个敲过去,二十斤的门栓也得敲断几个呐! 她艰难地从“三十六”这个令人震惊的数目里回过神来。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京城里的大族都差不多。”西屋郎君伸手掸了掸肩头花瓣,“门开了,不进么?” “对了,之前听说你家距离七举人巷这处不远?” 两人前后进院子,西屋郎君说,“望得见,隔得远,不妨事。” 应小满引他去看窗明几净的青瓦房,地上铺的干净石条砖地,庭院中生长多年的枝繁叶茂的桂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