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1)

当日早晨站在“大理寺”官船上打量她的那位贵人,难道就是茶博士口中担任“大理寺高官”的晏家当家人,晏容时? ———— 义母在家里忙忙碌碌地整理箱笼,听到进院的轻快踩水步声,从堂屋瞥来一眼,很快又瞄第二眼。 “我知道仇家叫什么名字,住哪里,长什么模样了。” 义母大吃一惊,“别当着小孩子面说这些!” 应小满咬着炊饼说,“河边照过面,看着像恶人!” “你要怎么报仇?俗话说,杀人偿命。就算是个大恶人,也轮不到你这十几岁的小娘子动手啊。你爹糊涂!” 应小满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赞叹说,“我爹真是个明白人。” 吃用过一碗开胃驱寒的胡辣汤,帮着收拾干净桌上,应小满叼着炊饼坐在桌边,开始循记忆慢慢地画像。 应小满放笔细看,自己也不大满意。她平日里学画画儿,都是对着山上的鸟兽鱼虫画,没怎么画过人。 “这便是我仇家的长相——单眼皮狭长眼睛,小麦肤色,眉毛浓黑,相貌堂堂,眼神阴沉。” “山猫”图下头还藏着另一幅画儿,义母好奇心起,取来面前迎光细看,顿时就露出想笑又忍笑的模样: 应小满脸皮一红,把画儿抢过来,对着“狐狸”图,嘴里形容道, 义母奇道,“你怎知西屋那位是大眼睛。人压根没醒过,闭着眼。” 母女两个正小声嘀咕时,阿织蹬蹬蹬地跑出来堂屋,惊奇地喊,“阿姐,快过来看。西屋哥哥好像醒了!” 义母如临大敌,急忙把阿织抱回自己屋里,又把女儿往后拉扯,自己挡在前头,凑近谨慎问,“这位郎君,你醒了?” 应小满失望道,“没醒。” 炕上的男人细微而吃力地点了下头。 但人虽恢复清醒,却开不了口,轻易挪动不得。 想要说几个字,嘴唇开合,只断断续续地发出几道气声,说什么再听不清。 李郎中登门时,榻上的男人已经再度昏睡过去。 “卧床静养,能睡则睡。每日按时服药,右手背的伤口早晚敷药,不要碰水,防止伤口化脓。多吃点补气血的东西……呃,”李郎中打量几眼四下里寒碜的土炕木桌, 郎中絮絮的叮嘱声中,应小满盯着窗外檐下的吊篮发呆。 之前大理寺官船在河道里捞出的两具腐烂尸身,据说果然牵扯两起谋杀命案,这几天在京城各处传得沸沸扬扬,轰动一时。 她接连五天揣着画像在河岸边转悠,赶来城南河边寻人寻尸的半个亲友都没撞着。 应小满瞬间回神,“听见了。每天两顿温补小米粥。” 难道不是京城本地人?或许是外地来京城的商贾,被人在水上谋财害命,谋夺财物,所以才寻不到家人…… 应小满忧郁地叹口气。 ——不小心水里捞出活人,就是赔本生意呐。 “应小娘子,你们自己也新到京城不久,又是女户。你救他一命足够,多余的事别牵扯进去。等你们搬家那日,不管这位病情有没有好利索,让他自己走。” 外头堂屋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侧耳旁听的义母坐不住了,起身走去灶台边翻找。 义母喃喃地道,“人醒了,又多张嘴。” “李郎中,你见识广,帮我瞧瞧这把扇子值多少钱。我想去寻个当铺把扇子当了。” “贵人在路边送的。”应小满如实说。 应小满露出踌躇的神色。 踌躇时不自觉偏了下头,阳光落在她柔和的眉眼轮廓上,如白瓷无暇,如皎月生光,让周围粗陋屋室都生出了光彩。,倒不奇怪……哎,老夫倚老卖老劝一句,你心眼实在,别上人的当。送名贵象牙扇给你的贵人心思多半不简单呐。” 二月里误入雁家当天,雁二郎领着她进门,屁股没坐稳,她正低头端详大冷天被硬塞手里的冰凉凉的扇子,就有管事拿一份新写好的契书进屋要她按手印。 应小满骤听到“纳妾”“伺候”,顿时感觉不对。吃惊之下起身就走,倒把扇子给忘个干净。直到一路打出门去才意识到象牙扇还抓在手里。 应小满不想多说,只摇了摇头。 “象牙扇骨上刻有私章,这把折扇是有主的。轻易莫送进当铺,当心原主报官把你捉了,说你偷盗贵物。即便你说是原主在路边送你的,无凭无据,你身上生满嘴也说不清啊。” 她气恼说,“京城的贵人心眼许多都是坏的。” 应小满转惊为喜。两贯钱也能吃许多天了! 阿织不知何时进的西屋,她回来时正趴在榻边,惊奇地喊,“阿姐,他醒了!眼睛开了。” 阿织急得手脚比划,“我刚才摔一下,他就醒了。阿姐看,阿姐看!”为了证实她没撒谎,阿织的小身体往榻上一扑,原样又摔在榻上男人的胸口,硬生生压出一声闷哼。 应小满急忙把阿织抱去炕下,俯身凑近看去,昏睡多日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一双天生眼尾微微上挑的漂亮桃花眼,两只眸子雾蒙蒙的,仿佛浸湿了京城三月的春雨雾气。 良久,应小满迟疑地左右挥挥手。“看得见么?” 阿织小跑出屋,捧一盏温水回来。应小满把所有门窗都打开,让屋里更为亮堂,将瓷碗递过去小心喂几口水,男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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