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铃再响,宁道长忽而睁大铜铃般的双眼,“嘿哈一声”手指攥着似血非血一样的液体往铜镜上一抹,让人仔细往里瞧:“这孽畜……可是你当日所见之妖物?”一瞬间,氤氲的镜面也不雾了,依稀倒映出个白头红脚尖嘴呲牙的猿怪,尖锐的黑色毛发炸开,黑的如雾一般邪恶。似乎还能听到镜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哭声,诡异如孩童。“你可看仔细了!”宁道长大喝,叫醒了差点被吸了心神的镜前人。瘸腿的男人大惊失色,如死里逃生一般冷汗涔涔,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是是是!道长救命!”围观者皆惊惧不已,一时间纷纷探头往那镜子里瞧,又怕又敬又好奇。这时突然爆出一声崩溃的女人的尖叫,将本就精神紧绷的众人吓得一个哆嗦。都定睛去打量,只见着一个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粉衣侍女嘴里念念有词的在说着什么,那模样好似鬼上身。这是谁家府上的,这么没规矩?第14章 岁月⑤这时江安语在最外围看热闹,听到桃妹的声音才往里钻。进去以后,果不其然找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身白衣的暮潇。而桃妹正跪在台基边状若癫狂,衣袖上都沾了土:“不是我不是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要啊不要!母亲救救我!母亲不要啊!母亲!”没人能听懂她说什么,人们自觉避让,她身边仿佛成了真空地带。江安语想起了之前的祭祀这个小粉衣就不在场。怎么能怕成这样?宁道长的仪式被打断,和泪眼婆娑的桃妹对视一眼,桃妹吓得往人群中躲,他倒是也没怪罪,而是想到了什么了然一笑:“人生而八字不同,有人命格硬胆子大,百毒不侵,有人身负阴,是聚灵之体。这鸡血炼制过的黄铜镜能通阴阳,女子和小孩可不要凑的太近。”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管男人女人都退后好些。骚乱之中,很快有人认出了桃妹,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太仆寺卿府上的丫鬟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当初祭神的就是寺卿大人,照理说,这妖物也是她招来的!你说邪门不邪门?”“既然跟她脱不了干系,妖物一事怎么还能交给太仆寺?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怨不得谁了。”“我看是这太仆寺上下都有鬼,养马的而已不知道权利有多大!该好好查查的是她!”大家七嘴八舌的不记名,说话也就没了忌讳,纷纷找到了众矢之的。江安语抱臂皱眉表示不爱听,再定睛一瞧,哪里还有小粉衣的身影,早就趁乱逃之夭夭了。宁道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在人群中不动如冰山的暮潇,站出来安抚众人情绪:“不可胡乱猜忌!既然妖物已经找到,事情就有了眉目,待老道再寻个法子,定叫一切水落石出,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无处遁形,给陛下一个交代。”他声望极高,说出的话自然分量极重,人们很快安静下来,此后一行人又去了弘文馆,最后停驻在江安语落水的荷花池旁。也不知是有人告知,还是这宁秋山真有两把刷子,他站的方位与那天烧死朱厌的地方分毫不差。灰烬残骸早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他却自信又笃定:“应该就是这里了……”两个道童为宁秋山递上法剑,几张黄符下去,大火燃起。燎的江安语眼中尽是红焰,仿佛那日情景的复刻。一阵神神道道的仪式之后,宁秋山的法剑上渐渐出现了血渍一样的印记,但他神情却颇为轻松:“不必惊慌,这妖物确实已经被烧死了。魂归魂土归土,诸位也安心回家去吧!不必再提心吊胆……”还穿着绣鹤祥云绛紫色朝服的太尉不知何时来到了暮潇的身边,显然他早朝之后就未离宫,对此颇为关心:“这虚谷子倒也坦然,有他做保,许是能了却了圣上的这桩心事。眼下要紧的是羯族来犯,西陉关战事吃紧,今日早朝收到了星河的战报文书,请遣兵助。邺城的杨靖和堝县的郭广康都在原地待命,还应举国之力支援,不日,马匹和粮草的补给就该上路了。”在宁秋山的主持下,宫中祭祀出了大事故的压抑气氛总算拨开云雾见日出,连日来积压在人们心头的阴云也随之驱散,更有甚者欢呼雀跃手舞足蹈的向道长们表达感谢和谄媚。慢慢的好事的人都散了,只留下零星几个看着就极有身份地位的老头。人潮中,江安语仿佛看到了一袭粉衣混杂在人群中,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很快就随大流不见了踪迹。不禁感叹:切,还真是又菜又爱看。不过宁秋山并未离去,眼看清场的差不多了,道童和短打青年把周围围了一圈,他便提起法剑对着剩下衣着不凡的人们说道:“虽妖物已死,可利用妖物为祸之人还藏在这深宫之中。”“什么?”“到底是什么人?”一语激起千层浪,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谁能想到此时此刻还有重要发现。“大人们请看!”法剑上的血色渐渐蠕动起来,像一条红色的小蛇,蛇头直指西方。那里是西宫的位置,也就是后宫。宁秋山拿出三清铃,摆好阵仗,还要移步去一探究竟,却是被相国的人拦了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