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宫里来人了(1 / 1)

许是在船上站太久了,顾映兰从扁舟上下来时,脚步也有些虚浮。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公子——”艄公喊住他,捧着那把琴过来递到他手里,“你的东西可别忘了。” 顾映兰接过琴,点了一下头,再道声谢。 艄公见他失魂落魄,想着刚才那个小娘子被另外一个好看的男人给带走了,不免劝了一句:“公子,看开些吧。” 顾映兰笑着应下,趁着月色降临之前,再次入了宫。 颜如玉劝了圣人一整夜,今日早晨圣人就来认错了。顺道太妃将圣人身边的侍墨和侍笔两个内官都打发了。一时间新的小内官还没挑选上来,就让元宝先充着常侍一职。 元宝这个孩子还是妥帖的,不爱说话,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做事也勤勉,关键是没有读过多少书。 圣人与太妃在里面说话,元宝就站在昌宁宫门口。平日那些小内官和宫娥们都来套近乎。 小内官们不好打听圣人的事,便开始打听他的事:“霍内官,你为何身上不带香,也没有气味呢。” “对呀,说说,说说。”内官们低声央求着。 元宝只握着拂尘垂首站着。他谨记着胡内官的话,少说,少听,少看,少交。 胡内官说,你只要有近的人,就一定有人觉得你离他远了。心中不衡,则要坏事。你有了近的人,圣人和太妃就会觉得你远了。 这一幕落在顾映兰眼里,心中微动,叶姑姑询问元宝的来历。 叶姑姑将元宝的身世说了。顾映兰神情微微一顿。 又是桑落。 好像到哪里都逃不掉。 叶姑姑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太妃召你进去呢,顾大人。” 顾映兰进了内殿,太妃让圣人退下去,这才说道:“顾卿可是有要紧事?” 顾映兰跪在殿中:“据微臣暗查,接二连三的这几桩案子,并无不妥之处。案情、证据、证人都是齐全。罪名也都定得合理。” 太妃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过,”顾映兰将拟出的名单提了出来,“这些案子单独看并无不妥,可微臣将所有案子都并起来,从林家到石家。再到勇毅侯府和肃国公府。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太妃垂着凤眸看那份名单。 心中骤然一紧。 云锦绣坊的林家和三元堂的石家当年都资助过先圣,捐钱捐物还捐兵器。 至于勇毅侯府和肃国公府,都与广阳血案有关。 太妃是记得那个血案的。 她的父兄当时还未起势,所以未参与屠城。可作为将门之后,她也清楚,非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屠城的念头。 如今她稳坐昌宁宫,虽无太后之名,行的却是监国理政的太后之权。理政七年,她更明白天下事难不过“人心”二字。 “你是说......”她拖着长长的丝袍在殿中踱了几步,“主导这些事的,很可能是大荔的旧人。” 顾映兰说道:“微臣以为,此事绝非巧合。” 是了。如果只是两个勋贵,太妃还觉得是整件事都顺了自己的意。可若将林家和石家的死连起来看,就值得商榷了。 “微臣调阅了巡防的卷宗,仔细查看,这几桩案子之中,都有一个共同出现的人。或是偶遇,或是路过,或是主审。” 顾映兰没有再说下去。 可太妃明白,他说的是——颜如玉。 太妃的面色不太好:“再查。哀家要实打实的证据。不要推演的结论。” 顾映兰伏地道:“是。” 他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准备转身出去。 太妃叫住他:“顾卿。上次你取走的白缅桂,如何了?” 又是桑落。 顾映兰觉得今日是逃不过了。他躬身道:“只是替桑大夫救治一个病患。” 太妃睨着他,一语道破天机:“你喜欢她。” 顾映兰觉得太妃这话没太大的差池。 喜欢。 大概就是喜欢吃江州菜,喜欢去茱萸楼,又或者喜欢穿绿色衣裳的那种喜欢。 并没有心悦的程度。 “哀家倒是对她好奇了。”太妃看向叶姑姑,“你见过她,这姑娘有何特别之处?” 叶姑姑知道太妃心结,只说:“容貌很是普通,身形也不妖娆。” 顾映兰一想,还真是如此。 叶姑姑继续说道:“要说最特别的,就是喜欢穿一身绿衣裳。绿得像新嫁娘一样的衣裳。” 太妃不信叶姑姑的话,转而看向顾映兰:“顾卿你若喜欢,哀家给你赐个婚?” 顾映兰的心砰地一下蹦了起来。桑落岂是能被人左右命运的人?若能的话,相看时她又怎会自揭家底?若真赐了婚,还不定要出什么事。 他很快又跪在地上:“微臣并无此意。” 太妃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哀家会遣颜如玉去调查水患,你就去刑部好好查一查。” === 第二日天刚亮,颜如玉就接到太妃的旨意,要他即刻出发去水患之处调查水情。 桑落醒来时,颜如玉已经走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走了也好。 她盘着腿怔怔地坐在床榻上。 昨晚在船上那一幕,有些不真实。 颜如玉当时是要吻过来的吧? 还是因为听见有杀手来了,所以俯身护着自己呢? 颜如玉后来说的那几句话,似乎带着那个意思?如果是,为何不说清楚? 风静站在门边说道:“公子见您还睡着,就让奴传话,让您一定不要乱跑,这些日子您最好身上多揣些防身的东西。” 桑落微微蹙眉。 即便知道莫星河对自己有所企图,可也不至于时时刻刻防着出什么人命吧?还是说颜如玉察觉了什么,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她打起精神,换了一件衣裳,就去了丹溪堂。 前几日她将桑陆生给她地那颗药丸切了一小块喂兔子,兔子躺在地上抽搐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她有些吃不准,究竟是自己给吴焱吃的那种药,还是说有别的功效。她又拉着李小川去研究那药丸。 李小川嗅了好一阵,还是摇头:“我着实没有嗅过这东西。很有可能是从番邦来的。” 爹怎么会有番邦的东西? 今日左右病患少,她想着可以早些回家去找爹仔细问问。 谁知还未离开,就有人来敲门了。 那人一身锦衣,腰间坠着一块玉牌,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他进了院子,将小院这么一扫,目光仍旧长在头顶上:“哪个是桑大夫?” “我是。” 那人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烫金的红布请柬来:“九月初七,我们镇国公府办赏菊宴,十四姑娘遣我来送个帖子,到时还请桑大夫莅临赏光。” 十四姑娘? 是上次在肃国公府陪自己剖尸的姑娘钟离珏。 那姑娘倒有些意思。 桑落欣然收了帖子,又让倪芳芳抓了几颗碎银子递过去。 那人的目光这才从脑袋顶上挪下来,收下银子,脸上也好看了些,好心地说道:“桑大夫,您还可以带一个朋友同去。” 待人一走,倪芳芳嗤了一声:“这些富贵人家的管事,竟还在乎那两钱碎银子?” 柯老四道:“你会嫌一个铜板少吗?” 桑落打开那请柬看了看:“可以带一个人,芳芳陪我去吧。” 倪芳芳闻言抱着桑落一通转,眉飞色舞地道:“还是我家小落落懂我。” 国公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她倒没奢想过,但说不镇国公府宴请的客人里,能有合适的金主呢。 柯老四忍不住泼她冷水:“你这丫头,别高兴得太早。那里面都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能看上你?收你做小妾还差不多。” 倪芳芳岂能不知这道理? 但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能一辈子靠着桑落,桑落还要嫁人呢。如今自己还有几分姿色,总要去搏一把,年纪再大一些,真的就无处可去了。 柯老四看着院子里的李小川和夏景程:“你俩就不想娶她?她除了脾气臭、嗓门大和喜欢剁公兔子之外,其余的还行,做饭味道也过得去。” 李小川和夏景程缩了缩脖子,挠挠后脑勺,翻着行医日志,很是忙碌。 倪芳芳也不恼:“臭老头,你别乱点鸳鸯谱,我要嫁的是有钱人。” “你有钱,”柯老四看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知树,说到一半又摇头,“哦,你不行。” 暗卫,哪里能娶妻生子呢? 知树仍旧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晌午,倪芳芳在灶房里洗碗,知树默默走了进去,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身边。 倪芳芳端着碗一转身,被他这尊大神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碗也掉了。 好在知树眼疾手快,半空中将碗接住了。 “你吓死我了。”倪芳芳瞪着眼,“干嘛啊,上次没掐死我,今天又想要掐死我吗?” 知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递了过去:“上次,对不起。” 倪芳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接过布袋子,摇了摇,稀里哗啦碎疙瘩,加起来,大概有个十两吧。 碎银子也是银子。 她面色缓和了很多,一边打开布袋子,一边说:“不是我贪财,你把我都快掐死了,我收点银子补一补也是——”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 不是银子。 是一颗一颗的金珠子。 十两金珠子,串成一串。黄澄澄,明晃晃,沉甸甸地挂在她脖子上。 她发财了啊!发大财了啊! 倪芳芳瞪大了眼睛看知树:“都给我?别后悔。” “都给你。”知树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既不买衣裳也不吃食肆,更不去什么青楼。公子给的银钱他都存着,后来银子多了不方便带,就换成了金子。 倪芳芳笑颜如花,声音也细软了起来:“知树,你年纪轻轻就存下这么多家当,当真厉害呢。若以后有花不完的银子,不,花不完的金子,记得都给我啊。” 知树被她变脸的速度吓到,连忙往外跑。 刚一出灶房门,却发现院子里竟然站满了人。 虽是百姓的富户打扮,可知树跟着公子多年,宫里人装作老百姓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的目光立刻扫向角落里的柯老四。柯老四悄悄颔首。 “我们找桑大夫。”为首的内官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锦袍,清了清嗓音开了口。 桑落闻声从内堂里走出来:“我就是。” 那人立刻跑到院外,不一会儿扶着一个头戴帷帽的夫人跨进院门来。 那夫人穿着一身雪青色对襟织金袍,袖口用银丝绣着缠枝莲纹。领口配着一枚嵌着绿松石镂空金领扣。 一进来,就看向桑落:“你就是桑大夫?” “是。”桑落抬手指向外堂的诊案,“看诊请坐这里。” 两人坐了下来。夫人微微挑开帷帽的纱,仔细端详着桑落,最后探出纤细雪白的手腕,示意桑落诊脉。 整个丹溪堂落针可闻。 桑落看看四周站着的人:“病情是否能够当着这些人说?” 太妃显然没想到真会诊出病症来。 她昨晚也不知怎的心血来潮,就起了来看看桑落的念头。女人对女人的好奇,原本就不怎么纯粹。 见到桑落第一眼,她就明白叶姑姑说的普通是何意了。 当真是普通。 可是。 能让颜如玉留她宿在内院的女人,怎么可能普通?能让顾映兰漏夜入宫摘白缅桂的女人,怎么可能普通? 能当众剖尸查案,当街诊治男人阳骨,叫卖兜售“不倒翁”的女人,绝不普通。 太妃以为她只会给男人看病。谁知她要给自己把脉。自己和圣人的脉,那都是太医令亲自请脉的。让这么一个小姑娘看诊,她可以拿出去吹嘘一辈子了。 桑落询问是否需要避人耳目。太妃只迟疑了一瞬就挥挥手,示意四周的人都退到院中。 为首之人显然不愿意,可执拗不过,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夫人可是生育时遇到了麻烦?”桑落低声询问道,见她不说话,继续问道,“孩子过大或者体位不正导致难产。” 这个也能从脉象上看出来?还是猜的?至少太医令是猜不出来的。 太妃缓缓点头。 桑落继续说着:“如今咳嗽、跑跳,都会出现崩漏之症。” 太妃帷帽底下的脸色变了。 看向桑落的目光也从轻慢,渐渐转做了慎重。 最后,眼前这十六岁的绿衣姑娘抬起手,指了指内堂:“夫人可愿随我入内堂脱衣面诊?”喜欢我靠切切切当上太医令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我靠切切切当上太医令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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