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前不久, 陛下的嫡亲兄弟被找了回来,就是那日江行遇到的晋王。
这位晋王爷身世凄惨。当年宫变, 他年方七岁,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了十几年。
如今认回来了,竟然还少了条胳膊,看着怪可怜。陛下怜其流落民间之苦,对其宠爱有加,一回来就封了亲王,赐食邑,好不风光。
江行只是听旁人提了一嘴,心想这位晋王脾气还怪好的。
上次遇到,他非但没有为难自己,还放他走了。就是那个侍女实在烦人。
其他零零散散也听了一些,但江行向来听完便忘,没放在心上。他闷头读书,每天都累得很,哪有心思去八卦?
估摸着十天半个月过去,江行又带了点好吃的,去了西园。
这次阿鸣倒在了。门房没有拦他,很快就引他进去。
江行脚下匆忙,迫不及待地绕过回廊,去寻时鸣。
冰天雪地里,时鸣披了一件天青色大氅,立在红梅树旁,好不绮丽。
江行见不到阿鸣思之如狂,如今见到,反而近乡情怯了。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连步子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什么。许久,他才唤: “阿鸣。”
时鸣听到动静,果然快步上前拉他的手,欣喜道: “哥哥!”
结果这么一拉,时鸣被冰得一抖,道: “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快进暖室缓一缓。”
江行被人带入暖室,只觉通体都舒畅了起来。他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串冰糖葫芦,又让下人拿出方才搁下的羊汤,悉数推到时鸣面前。
他温声道: “路上遇见,觉得你可能喜欢,就买了。不过你来这么久,应该吃腻了这些东西吧。”
时鸣解下大氅,露出素雅的内里来。他往江行怀里塞了个手炉,又接过江行递来的吃食,道: “怎么会!这些市井小食我有许久不曾吃了。”
“汴京不比岭南姑苏,冬天是要冷一些。哥哥要多多保重才行。”
如今二人相见,竟毫无生疏,一如往昔。江行感慨,看着时鸣吃东西的动作,一时舍不得移开眼睛。他道: “长高了,也瘦了些。”
时鸣嘴上还沾着糖壳: “哥哥又胡说八道。我早就不长了,怎么可能再长高呢?”
粗略算算,离开姑苏时,阿鸣已经十八岁,如今几年过去,他二十有一,非说还能长高,确实没道理。
可是江行看着他方才站在红梅树下,时鸣身姿颀长,确实是比之前要高了一些。
江行无意争这个,笑哈哈道: “好,没长高,没长高。这几年,你过得如何?”
时鸣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重新自然起来: “我往后再同你慢慢讲。倒是你,这几年学得如何?”
江行大倒苦水: “啊——我真是学得太辛苦了。我早上学,晚上也学,有时候挑灯夜读,连信都想不起来给你写。”
说到信,江行想起从前那封信来,不知是暖室里热的还是自己心中羞的,他道: “阿鸣惯会写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信。”
时鸣吐吐舌头: “你不喜欢?”
江行目光闪躲: “阿鸣怎么样我都是喜欢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