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顾笙的爹爹,镇上唯一的秀才顾绰。
顾绰见到晏辞,面上比见了顾笙还高兴,听他一声勉为其难的“岳丈大人”,面上丝毫没有赧意,大喜道:“好好好,托了贤婿的福,一切都好!”
若不是几个月前,这人还站在晏家乡下小院里一口一个“窝囊废”“穷光蛋”地叫着自己的场景太过深刻。晏辞都要以为自己记忆错乱了,或者眼前这个一口一个“贤婿”的人是被人夺舍了,所以才像看到亲娘一样看着自己。
不过此人毕竟是顾笙的爹爹,晏辞也没有不客气,尤其此人还牢牢抓着自己的手腕,一副怕自己跑了的样子。
“...岳丈大人怎么突然想起要过来了?”
那顾绰闻言喜不自胜:“好贤婿,好!岳丈果然没看错,当时把笙儿嫁给你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今日是笙儿的生辰,我这不是特地过来看看!”
“呃,可是几个月前,岳丈大人不是还要小婿和夫郎和离,怎么今日就...”晏辞故作奇怪地问道。
“贤婿。”顾绰假装没听到他的话,正色道,“今日是笙儿的生辰,咱们爷俩也有些日子没见,先不要说往日那些误会的事。”
不是...
谁跟你是爷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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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原本在府内招待客人,一抬头看见府门处,自家夫君正被一个看着熟悉的中年人拉着,心里诧异,再仔细一看,心头一紧。
“爹!”
晏辞这厢正与这没皮没脸的老流氓挣脱不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顾笙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顾笙在惜容的陪同下快步上前。
他看着顾绰,有点儿紧张地问:“爹爹怎么来了?”
那顾绰转头一看见穿着一身新衣服,面容俊秀的顾笙,面上更喜,于是放开晏辞,转头去拉顾笙:“笙儿,我的好儿子,这么多月不见,怎么也不回家看看爹爹?”
顾笙闻言心里更加忐忑。
以往爹爹都是厌恶他是哥儿,不像女儿那样好嫁,也不像男儿那样能干活,每次看着自己都是严肃地板着脸,或者根本不给自己好脸色。
自小到大,何时见过爹爹见自己如此开心的表情。
“爹...”他踌躇着又唤了一声。
他没忘记几个月前爹爹非要自己和夫君和离的事情,如今再见面,心里难免紧张,生怕他来找晏辞的麻烦,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顾绰道:
“好孩子,爹爹从小把你养到大,又把你教养的好,最主要是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才能嫁得如此乘龙快婿!”
顾笙错愕着被顾绰拉着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顾绰已经开始述说自从娘死后,他如何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抚养大的,教他看书认字,才把儿子养的这么标志,嫁了如意郎君。
面上就差老泪纵横当众抹泪。
顾笙何时见过爹爹这般重视自己的样子,懵懵地看着他,终于无助地抬头,越过他的肩膀看向晏辞。
顾绰身后的晏辞听着顾绰的话,实在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他这位岳丈用“乘龙快婿”四字形容。
他正憋笑憋的辛苦,然后就看见顾笙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不忍顾笙这么楚楚可怜,于是轻咳一声,打断了顾绰的絮絮叨叨:
“岳丈大人,宴会要开始了,快进去入座吧。”
顾绰一听,立马转身大喜道:“好好,贤婿,我这就进去!”
说罢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急匆匆大步往府里走去,一副生怕晏辞临时改变主意把他撵出去的样子。
不多时便听到里面如洪钟的声音响起,似乎生怕别人听不清,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吼:“我是谁?不认识我不要紧——”
“晏辞,那可是我的贤婿!”
人群里有些听过他的事迹的,也有没听过的,但都是为了晏辞的情面,闻言纷纷拱手道:“哦哦,原来是泰山大人。”
“...”
顾笙回过头,咬了咬唇,有些焦灼地看向晏辞:“夫君,我爹他...”
晏辞搂了搂他的肩膀,帮他把面上的一缕发丝拿开,和颜悦色道:“无事,今日是你的生辰,他来‘道贺’也是应该的。”
他怕顾笙多想,索性拥着他一起进去。
不多时生辰宴便开始了,晏辞简单致辞,引得堂下掌声不断,随后丫鬟仆从陆续将后厨刚刚出炉的饭菜上桌,众人交口称赞,觥筹之声不断,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斜。
晏老爷吃了几口便回房休息了,晏辞和苏青木他们几个一桌,余下几人有说有笑,那边顾绰多次想过来找他,都被一旁守着的小厮以各种理由拦住了。
这宴会不仅是顾笙的生辰宴,还是冬至宴。
晏家为此宰了六头本年生的羔羊,烹制上桌。
饭后,各种面色,皮薄馅大的的饺子被端上桌,随之还有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汤圆,馄饨。
随后,在众人的笑声里,后院堆积的大批烟火飞上夜空。
在繁星之下,在明灯错落的府宅之上,在白檀镇寂静的上空,绽放开朵朵火树银花。
自此,符成二十八年十一月初十,这个一年中黑夜最漫长的一天,在人们的欢呼与道贺声里走向尾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