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56章 鸡变凤凰（求打赏月票全订！）
一个学术空前繁荣兴盛的时代，即将到来。
耿昌寿，在过去就是一个很低调的名字。咸阳宫里人人都知道张苍，但是人人都不知道耿昌寿。
仅此一次会面，他倒是一时间在咸阳城里名声大噪。
可是这个人，就像是扔进湖水里的石头一样，扑通一声，好大的动静，整个湖里的生物都被惊动了。
可是等到大家都想要去瞻仰这个人的时候，他却又像是石头一样，已经没入了水中，根本看不到他了。
很快，湖面涟漪退去，石头也沉入了湖底。
耿昌寿进入了墨阁之后，立刻遇到了众多和他一样对数学有研究的人。
不过这些人可没耿昌寿这么年轻。
年轻总是好的，意味着未来有很多可能，也将有着大好的前途。
墨阁里这些老家伙，都是扶苏在‘废弃市场’里捡回来的。一个个的胡须又白又长，智慧的眼角下，布满了沧桑岁月留下的纹路。
有的牙齿也掉了，可是脑筋仍旧很灵活。
耿昌寿将皇帝的意图和他们一一说了。
那日，耿昌寿遭遇了先辈们对他最沉重的打击，原本有个心算极其厉害的张苍，已经在方方面面打击耿昌寿了。
结果张苍这家伙看不上扶苏给的差事，耿昌寿只好硬着头皮去干。
他对面前围成一圈的九个老者那可谓是毕恭毕敬地将皇帝的话完完整整地表述了一遍。
可是这些老者们看到耿昌寿伸长大舌头，罗里吧嗦说了半天，他们竟然连肩膀都没有耸一下，各自不是低头玩养的会说话小绿鸟，就是把玩自己养的老王八，再有的就是抚摸黑猫。
有的则长长地打个哈欠。
那一刻，耿昌寿是崩溃的。
不过好在，他脾气好，灵活。
于是他又把皇帝的意思再表述了一次。
他相信秦二世把这些老头养在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玩鸟和乌龟，没事在这直接睡大觉的。
“陛下给了我二十六个形状不同的纹样【拉丁文字母】，说作符号；又给了我十条不同形状的虫，说也是符号。”
“现在陛下要我将这些符号组合一下，用一个等号，去表达一个思想。说是要提炼出来。”
“晚辈学浅才疏，实在是不懂陛下的意思。还请九位尊者请教。”
九位尊者闻言，一个个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其中一人看着耿昌寿，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捋捋胡须。
“你说你学浅才疏？”
“是。晚生鲁钝，请您指教。”
这老者哈哈一笑，“我看确实如此。”
耿昌寿顿时脸色变绿。
其他老者也都是哈哈大笑。
耿昌寿，那可比张苍老实多了。若是有人敢这么说张苍，张苍打不死对方也要甩脸子。
耿昌寿像个老师的乖学生一样，被老师如此调侃，竟然乖乖地坐着，一点也不气恼。
“是确实如此。请尊者指教。”
其他尊者闻言，这才陆陆续续正视耿昌寿。
“数学，这是门讲实事求是的学科。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里不是让人来弄虚作假的地方。”
“你可能还不知道学科是什么。学科，这是二世为太子时，在稷下学宫整饬诸子百家之后，将天下有名的老师、学生都带回咸阳，开设了墨门之后，正式创建的。”
“……”
“……”
尊者给耿昌寿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耿昌寿这才确信这些尊者果然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来考验自己。
耿昌寿还是直奔主题，问最直接的东西，“还请诸位赐教，晚辈并不懂陛下到底要我去创造一种什么样的公式。”
“就说张苍计算田亩的方法，可是那不是最简单的思想吗？化整为零，随后重新计数。可是陛下说要把这些生活中实际用到的思想，用公式的形式来表达。晚生百思不得其解。”
没错，耿昌寿因为皇帝的难题，已经在短短数天之内熬出了肉眼可见几十根白发了。
为首的尊者，一直沉默不语。
等到耿昌寿说罢，这老者也只是微微颔首，随后郑重的点头。
“请尊者赐教。”
为首的尊者，在沉思一番后，给出了两个字，“抽象。”
耿昌寿闻言，还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莫不是听错了。
“尊者说什么？”
“两个字。”为首的尊者，望着耿昌寿嘿嘿笑了一下，还伸出了两根手指，接着这尊者又说了一遍，“抽象。”
耿昌寿十分困惑，“抽象？”
“去慢慢悟吧。什么时候领悟了这个，别说做几个公式，甭管什么学问，你都能做出大成就来。”
为首的尊者说罢，便起步离开了。
耿昌寿只是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抽象？”
这可是两千年前的秦朝，要发展西方学科，哪有那么容易，扶苏不可能直接移植。就是张苍这样聪明的人，陈平这样有谋略的人，不也照样对扶苏设计出来的符号感到好笑吗？
文化语境不同，就会造成很多歧义。
所以新生的大秦帝国，扶苏直接给插上西方科学的翅膀，那也是飞不起来的。因为中国是一只活公鸡，而西方的科学则像是木头雕刻出来的翅膀。
活物上套个木翅膀，就能起飞了吗？
那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是用西方的科学磨炼，引导，让中国这只不会飞的雄鸡，以飞翔为目标，将那双因为安逸而堕落退化不能飞翔的翅膀，在生存的压力之下，重新学习飞翔，这样雄鸡才能变成翱翔九天的凤凰。
这些懂数理的尊长们，他们自然是懂扶苏要说什么的。
这可是先秦时代，他们都是老一辈的墨者，专门研究《九章算术》，为了设计发明，他们必须要涉猎很多东西。
对数学有自己的见解，结合中国本土固有的天文地理之术，他们对数学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更深奥的层次。
但是他们使用了一种后辈难以理解的方式去表述这些思想——文言文。
这就导致那些数学思想，永远只能成为大佬们高谈阔论的东西，又或者被束之高阁——高墙吃灰。
且不说扶苏能够在短短的三十年或者五十年之内给大秦带来什么；但是只要扶苏能够做到让耿昌寿等人把数学思想用符号表达出来，一切都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