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80章 为了信仰
扶苏让蒙毅亲自去接墨家三派,也安置在驿馆里。
这件事顿时让稷下学宫的人沸腾了。所有人都知道儒家和墨家争锋相对,这样的安排自然是让人怀疑扶苏到底用意何在。
而此时的刘季终于被陈余联系上了,当刘季知道陈余在稷下学宫时,下了班后就来稷下学宫和陈余喝酒。
坐在当初诸子百家共同论道的大树下,陈余听说了刘季被委派为辩手的事情。
陈余非常感慨,他盯着刘季久久说不出话来。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怎么了,你也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没有。此为恒阳君的决定,必有其用意。再者我认识刘兄多年,未必刘兄就不可以获胜。”
陈余的话,说到了刘季心坎里。
“恒阳君,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我告诉你吧,只有我这样的人能够治得了儒家。”
陈余的眼光还是很锐利的,刘季这样的人,只是缺乏表现的平台而已。
二人在一起喝酒,吸引了不少人前去观望。
一向不出门的张耳,在这一天离奇地走了出来散步。杏坛下,几人偶遇。
陈余看到张耳,本就喝了不少酒的他心情非常激动,拉着张耳就把刘季介绍给了他。
刘季最是懂得察言观色。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关系真的很铁,不是外面虚假宣传的那种君子之交。
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把自己当朋友,只需要看他愿不愿意把自己认识的其他人引荐给对方。
刘季就对张耳说,“余真是个非常值得结交的朋友。”
张耳也道,“我有了陈余之后,再也不想和第三个人结交成为朋友了。”
陈余面色一红,“大哥,当着卫尉的面,还是不说这些了。”
张耳年纪比较大了,刘季也只是卫尉,于是他们三人就团团坐下。
刘季双手环胸,根本没有将军的威严。
这让张耳看到心有不满,但是没有明说。
刘季,自从他成为了卫尉,就已经不再住咸阳城那個一进小院子了,他换上了和萧何一样的三进之宅。
从此开启了种田文男主的爽文人生。
但是刘季怎么会满足于此呢。
非常善于学习的刘季,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他手底下没有士人啊。
而看到扶苏之后,每次看他的出行仪仗,刘季总是想着取代陪同在扶苏车驾左右的人。
刘季还挺喜欢扶苏学到的那一套法术势的。这三样随便来一下,就能让手底下的人老老实实的。
一直在扶苏身边猫了很久,始终没什么机会出来玩乐的他,一看到张耳和陈余,顿时起了心思。
我如今正缺乏帮手、门客,何不看看这两个人愿不愿意为我谋划呢。
刘季端起碗,一口一口喝着。
“我今天过来,听到众人都在议论太子安排儒家和墨家门派之中的世家一起进入驿馆。他们都说太子这么做,别有深意,可惜我刘季小时候不爱读书,宫中人说话,都是咬文嚼字的。我是听不懂名堂。”
陈余望了望张耳。
张耳双手揣在衣袖里。他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
“这件事,那就说来话长了。”
“儒家的祖师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创立的儒学之中会跳出来那么多异端。”
“荀卿门下有韩非李斯这样的法家思想代表人物与儒家争锋相对不说,曾经更是诞生了墨家这样一个反对儒家的大学派。”
墨家也是一个宣扬仁政的学派。在代表新型地主阶级利益的法家崛起以前,墨家是先秦时期和儒家相对立的最大的一个学派,与之并列为“显学”。
“在当时的百家争鸣中,有“非儒即墨”之称。”
“墨子积极宣传自己的学说。为宣传自己的主张,墨子广收门徒,一般的亲信弟子达到数百人之多,形成了声势浩大的墨家学派。”
“墨家的祖师,曾经也是儒家的弟子,后来他非常厌恶儒家规矩,在成立了墨门之后,对儒家展开了非常激烈的批驳。”
“百家争鸣时,各个学派都是互相攻讦的。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学派的力量可以比得上儒家和墨家。”
“而墨家批判儒家的每一个点,都很精准,几乎是招招致命。”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六条驳斥。”
“其一儒家不相信天地鬼神,却又说“天鬼不悦”。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却又天天梦到周公,又说敬鬼神而远之。”
“而墨家的人则倡导天治和明鬼。天治是说天是有意志的最高主宰,是诸神的领袖,天的意志是兴利除害。”
“明鬼是说墨家坚信鬼神的存在,并且认为鬼神能扬善惩恶。”
当时的墨学,可谓十分发达。他们在思想和学术体系上接近现代辩证科学的同时,竟然十分离奇地走上和现代科学一样的道路,他们非常大方地承认鬼神这些的存在,并且认为鬼神对人是有功用的。
这些理论在当时发现了像光学中的“小孔成像”,数学中的几何原理,武器学等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墨翟口中说出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其二,儒家坚持厚葬,特别是父母去世,子女要守三年之丧,浪费了底层民众的财富和精力。而墨家争锋相对指出要节俭。”
刘季大笑,“我看墨家比儒家要好啊。”
张耳心中厌弃,真是改不了的农夫习气啊。
“三则为儒家主张的“盛为声乐”,儒家一直迷信礼乐治民,墨家批判说这是“为之过也”,结果只是少数贵族奢侈享受。”
刘季再度拍掌,“好!骂得好!要是墨翟在世,我也要拜师从于他们。”
张耳没想到刘季如此不给他面子,所以就改变了说话的语气。
“四则为儒家主张宿命论,儒家认为,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墨家认为这些想法实在是太消极了。造成民众怠惰顺命,荒废此生。这就是墨家无知啊!”
“五则为墨家批判我儒家钻研伦理学,钻进了牛角尖。行为滑稽、用辞不当。还自高自大,不可一世。这就是墨家可恶了。不懂伦理秩序,认为父子兄弟都是平等的。简直是违背礼啊!”
张耳说着,已经不看刘季黑脸。
“其六,是墨家批判儒家“亲亲有术”,是包装着重亲的皮,因人废行。只对关系好的亲戚判定其为亲戚。这话就更加可笑了。”
刘季听罢,非常受用。
刘季又故意说道,“这些学说,我觉得太子会喜欢啊。还请先生多教教我啊。”
陈余有些生气,“我和张兄一贯儒士,刘兄你怎么能请教这些事情来问我们呢。”
刘季就唉声叹气起来,“现在我到哪里去找墨者啊。再说了,张先生说得极好,我很爱听。”
看着刘季这副模样,陈余只觉得他今日故意过来欺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