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1)

空青回道:“当时我不出手,郎君也不会受重伤。” 空青赶忙行礼,开口,温声道:“空青的主子只有娘子一人,当时情况并不会危及郎君性命,故而空青不出手。” “……是。”空青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明显怔楞了一下,随后还是点头。 傅瑜问:“阿凝,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傅瑜着急起身,不慎触及后肩伤口,却是一声不吭,光着脚跳下床,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阿凝,我受伤了,睡觉是趴着的。再说了,我们一起睡了大半年了,也没有压着谁啊?” 傅瑜嘴角微微抽搐,解释道:“我睡觉那么老实,怎么可能会压着你!而且我现在只能趴着睡,要是晚上伤口又流血了,我自己看不到,那怎么办?” “那可不成!”傅瑜高声道:“金圆也受伤了,元志得照顾他呢,是不是啊金圆?!”金圆在房外应声。 “……还有,”傅瑜降低了音量,瞪大双眼,一脸无辜的看她,“阿凝,我伤口疼。” 傅瑜唇角带笑,回头看她。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五月初五虽然是傅瑜不在永安的第一个端午,但因了有斐凝在,临州这边洛廷后裔的事情算是大获全胜,连带着永安的洛廷势力也被揪出来不少,傅瑜过的还是很舒心。 五月初五注定是个多事的一日。 窦克山哪怕只是个边陲小县的县令,也毕竟是朝廷命官,和可以随意抓捕的那些洛廷余孽颇为不同,傅瑜不能再人证物证不全的情况下抓捕,纵然人证物证俱全,身为朝廷命官,窦克山也很是有骨气的拒绝被捕,更是出言奚落傅瑜。傅瑜和郁峥嵘为着这事忙得不可开交。 五月天气燥热,在干旱少水的碎叶河更是如此。傅瑜端起桌子旁边的冷茶一饮而尽,他觉得身上的汗水几乎都把后肩的伤口浸湿了,此时又到了换药的时候,已是隐隐有些发痒,发痒的同时,也有些痛意传出。 “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军营里跟那些百夫长千夫长较量较量呢,不说聊点天南海北的东西,就是扳手腕子喝大酒也比在这里吐唾沫强!”郁峥嵘抱怨。 郁峥嵘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一时舍不得自家军营中的三百精兵,诺诺不敢言,只看着傅瑜转身,竟是要离开县衙,忙问道:“傅二哥这是要去哪儿?” 傅瑜回到客栈的时候,正是碎叶河一日之中最美的时候。碎叶河上红日缓缓落下,西边整个天空都显出火烧云一般壮丽的景色,惊心动魄之下,更让人觉得大自然真是造化钟神秀。但是,很快傅瑜就意识到西边天空的红也不仅仅是长河落日,更是客栈滚滚的浓烟和烫的几乎要灼烧人皮肤的大火。 正值五月,碎叶河白日里本就干旱少雨,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燥热,让人昏昏欲睡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跟临州荒漠上的那些仙人掌一样,几乎被炙烤的脱水干瘪。 店小二带着哭腔,颤巍巍的回:“没见到 傅瑜顿觉脑子嗡嗡的炸开了花,等他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拔腿就朝着里面冲了,金圆和元志一直跟在他身后,此时正牟足了劲,一人抱着腰,一人拉着腿,嚷嚷道:“郎君,火大,不能进去啊!”傅瑜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嘴中喃喃道:“对、对,火大,不能就这么冲进去。” 金圆看着面前四层楼高的客栈,方才的浓烟滚滚此时已是被巨大的火舌顶替,火像择人而噬的怪物,此时正噼啪的发出响声。金圆想起方才傅瑜跑进去的样子,又见此时火大的再不能进人的情形,顿觉心如死灰,一个没忍住,竟是哇哇大哭起来。 他抬头,就见一身极为朴素的青衣襦裙的斐凝,她扭头看着金圆,身后还跟着手里提了菜篮子的空青。 “夫人!”金圆像打了鸡血一样,几乎是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泥泞灰尘,大声道:“郎君以为您还在楼上,刚才已经跑进去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着眼前青色人影竟是一晃,也朝着客栈里跑进去了。 他努力睁开眼,就见斐凝又从客栈里退了出来,他心下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她也抢了一个百姓的一桶水,竟是往身上泼,随后又冲了进去。 他再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自己是被空青扔过来的菜篮子里的菜砸倒在地的,他朝着客栈正门的方向看,却见里头浓烟滚滚,火势极大,此时已经看不见斐凝和空青的影子了。 客栈内浓烟弥漫,周身如坠烈火地狱。 傅瑜很快冲到了二楼。他想继续往三楼跑,却发现通往三楼的楼梯已经被烧断了一截,他已是够不着了。傅瑜双目赤红,他仰头对着三楼大喊:“阿凝——” 就在傅瑜死志顿生时,一桶水兜头盖脑的浇下,蹿上他身上衣服的火苗顿时被水浇灭。 傅瑜道:“元志,她还在上面!她还在上面啊!”他初时只是平常唤元志的声音,及至后面,已是声嘶力竭,大声吼叫,声音中已是明显的带了哭腔。 傅瑜寻死的想法被元志的一句“傅家可就真成了老弱病残了”拉回来。不过转瞬间,傅骁傅瑾和傅莺莺的面容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若傅瑜当真寻死,他们就真是老弱病残三代人了。傅瑜心下稍有迟疑,随后斐凝的一颦一笑就充斥了他的大脑。 傅瑜此时回望已经被烧断了的通向三楼的楼梯,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吼,他哭嚎着,一拳重重地砸在滚烫的似乎能灼烧人的骨头的地板上,任由元志拖拉着他往一楼去。 元志正犹豫着,突听傅瑜坚定又大喜的声音:“元志!往下跳!”元志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刚才还需要自己拖拉硬拽才带过来的人,竟是自觉地跳下了楼梯。不过半层楼梯的高度,纵然在傅瑜情急之下,也没有让他受伤……不过就是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而已。 “是不是我快要死了,”傅瑜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所以才能在死前见你最后一面。不管怎么说,还能这样抱着你——” 手下的触感突然让傅瑜反应过来,他边哭边笑,忍不住用双手捧了斐凝的脸,细眼看她。 斐凝伸手挡在他的胸膛前,抬眸看他,罕有的大声道:“快离开这!” 四人从火场中逃出来,受伤并不严重。除了元志和空青吸入浓烟过多,身上有烫伤外,傅瑜和斐凝身上没什么问题。哦,对了,主要是相对于后肩膀重现裂开的剑伤,傅瑜身上被烫出来的几个红印子根本算不了什么。 屋内,傅瑜端坐着,慢慢解开上身中衣,让斐凝解了后肩的纱布,换药。 斐凝用手给他涂着药。傅瑜只觉后背有温热的手在伤口处滑动,金疮药带来丝丝冰凉的感觉,还带着些微的辣感,很酸爽。有温热的呼吸喷在傅瑜的背上,让他觉得似乎浑身都僵硬了。 斐凝又道:“如果我今天没有出去给你买菜,或者说,你没有在客栈等到我。” “为了傅家,”良久,傅瑜哑声道,“……我会活下去。” 傅瑜继续道:“但我终生,不会再娶妻。” “……阿凝,”傅瑜问,“你为什么要进去找我?我知道,你一向冷清冷情,做事之前总要三思而行,但是那么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进去找我。”前面说的时候还是问句,到了最后一句话,傅瑜已经是笃定的语气了。 “你是说用纸烧开水吗?” 傅瑜却突然笑出声来,他笑得深,止不住的弯下腰来,让斐凝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的伤口。傅瑜突然回身,看着她的,道:“阿凝,你别解释了,你越解释越慌乱。你本不必进去的,可你还是进去了。” 斐凝看他,目光柔柔的,没说话。 斐凝已经有些习惯傅瑜的跳脱性思维了,她顺其自然的问:“什么招式?” 斐凝不解其意,傅瑜继续口胡:“要是你不喜欢听这些招式,我们谈些诗词歌赋也行?” “聊一些宋玉巫山神女的神话传说,说一些君瑞莺娘的风花雪月,不然谈谈李后主的‘划袜下香阶,手提金缕鞋’也行?”傅瑜一脸正色。 ※※※※※※※※※※※※※※※※※※※※ 斐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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