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则轻轻扯住自己衣袖,来回摇晃着,布料在那人手里愈发轻盈,仿若抓住衣袖才能更好将心思传达给她一样。 被扯住衣袖甚至连身子都开始微微摇晃的南玉咽下最后一口,接收到那股幽怨后长叹一声,捏住温泠月作乱的手,“娘娘,照搬您那日偷溜去花楼的做派不就是了。” 她不正是等自己说出那句?其实自己心里早早做择了罢。 却莫名叫人讨厌不起来。 “可,若被殿下发现了……“南玉问。 南玉不解。 没错,温泠月自始至终对一个月以来总结出的东宫生存法则异常肯定,仿若大佛得到点拨的通透,仙人勘破天理后的醒悟。 虽这二字从不曾参与过温泠月前十数年的光阴,对“躲避“二字最清晰的印象不过是在哥哥们课业练武后的闲暇时光同她捉迷藏时的行径,也从不曾面对过对性命的威胁。 若说讨好她不擅长,可捉迷藏她却无人能敌。 而如今一句突如其来的话骤然打破她刚刚筑起的坚固心墙。 温泠月好似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 “入宫?”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压下,却说皇宫只在大婚那些时日去过,若说礼数,她也理当去孝敬皇后娘娘……她母后。 认真的模样仿佛当真如临大敌,对温泠月颇是担忧。 迈入皇宫才知东宫之渺小,身旁花枝漫过灰瓦,亦有朱墙高起气势逼人的紧张。 明说带她来玩,实则偷偷出来为她阿娘买新鲜玩意罢了。 “泠泠,来尝尝本宫这儿新做的金栗浮霜糕,甜着呢。“ “多谢皇……多谢母后。“她乖巧一笑,顺势捏起一块糕,只觉甘甜,与殿外伸展坠于窗前的丹桂交相辉映。 主座上银黄华服的皇后笑得温和,发髻间鎏金步摇晃动,却不曾辨出分毫对温泠月险些嘴误的责备,满心满眼都极是亲人的。 “泠泠喜欢便多食些,听说你嗜甜。春慕,再端来些热的给太子妃。”她抬手吩咐下人,温泠月甚至还未吃完将才的糕点,立马又有四五碟送来眼前。 她认真吃,也认真谢,一时顾不得将才皇后未完的后半句话。 温泠月正准备按傅沉砚曾严词叮嘱的几句话作答,可还未等她开口说那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皇后满脸期待又饱含慈爱的后一句便抢先落了地。 -------------------- 第八颗杏仁 她手忙脚乱的动作因皇后那双迫切的眸子顿在半空,显得莫名镇定。 他做那事?他有对她做过什么事吗? “母后……”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若说欺负,傅沉砚难逃其咎。可他做了那么多欺负她的坏事,该从哪里说起才能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好让母后好好管教自己儿子。 没想到阿砚瞧着不解风情,实则是个会疼媳妇的主。 “娘娘!”久立于皇后身侧的婢女春慕耳根通红,慌忙打断皇后所言,这才叫这般激情豪迈之言不曾流露出宫。 温泠月眼睛许久不曾阖上,瞳孔震颤的酸涩全无,只唇干喉热。 “泠泠你说。” 没错!骂她、凶她、欺负她的事他一个不落全都做啦!只是……后两种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皇后:“反客为主!” 皇后激动:“绑起来!” 望去时,皇后丝毫不若春慕那般羞怯,反倒笑脸盈盈,颇是自信地看着温泠月,眼神中弥漫沉沉的对她的肯定。 半晌,才终于想起她的确该好好润润喉,余光瞥向皇后的眼中带着些试探。 禹游只有一座皇城,坐落玉京。那便没错。 原来现在宫里 温泠月先前的一堆疑问在喉咙反复滚动几遍终于吐出一个还算含蓄的问题。 皇后:“问,你问!” “……” 春慕:罢了,罢了,娘娘您开心就好,奴婢…… 话说回来,春慕异常确定,皇后娘娘一切的喜悦都来自不远处怔愣在原地的姑娘。 春慕无处感慨,静静望着温泠月仰着头的乖巧模样,分明与她从无交集,看向她的眼神竟也不自觉放柔和了些。 而皇后难得平静些,柔声道:“泠泠你不知,最初本宫与他父皇为他这婚事愁了多久,本不愿违逆他心,便交予他自己做择,却没想到拖了那样久。” 温泠月始终不明白,纵然傅沉砚早就说过数次,他不过是贪图她爹爹的相权辅佐,可堂堂太子何必过于在意这一点?他又为何不去选那左相裴氏之女,不去选那炙手可热护国将军的长女? 莫不是看她好欺负?肯定是看她好欺负! “因为阿砚喜欢你啊。” 似乎是回应温泠月的震惊一般,皇后捏着帕子的手轻轻抬起置于眼尾,一撇一动擦去那并未有过的泪,强压下因激动而过尖锐的嗓音,颇是欣慰道:“因为阿砚他对你,用情至深啊。” 那个杀人嗜血的,昨夜还在拿刀指着她,数日前将她推到地上,一月前还掐着她下颌,威逼利诱的那个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