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让他又是清流的领袖,天下正义之士所期望的未来,所以徐阶就算是再有不愿,他也得硬着头皮出来见张居正等人,要不然这些人一寒心,以后不来他这里了,他这个清流领袖的名头不就没了吗?
张居正对着徐阶微微一拜,“阁老,今天我等贸然登门,也是情非得已,还请阁老海涵。”张居正也清楚徐阶的为难,可是他们现在也没办法,谁让现在他们这帮人中就只有徐阶才能进出西苑,得到嘉靖皇帝召见呢?
要不然的话,这些人也早就想尽法子去见嘉靖皇帝为裕王爷陈情,也不至于低声下气的来求人了。
徐阶道:“无妨无妨,老夫也知道你们现在的迫切心情,也明白如今的形势已经紧张到了关乎国本的时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同心协力,共保裕王!”
张居正和高拱等人听到徐阶这句话后,个个心里也都很是振奋,觉得这事有谱了。
但接下来徐阶的一句话也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徐阶继续道:“如今裕王爷因为汪直一案,而被陛下斥责,所以当今之计,我们就是要立刻拟出策略,想法子为汪直辩解。只要汪直脱罪了,王爷这边才能平安无事,要不然的话,等到汪直被刑部带走定罪,那么裕王爷之后就算被陛下解了禁足,他也再难像之前监国那样做事了。”
徐阶说完这段话后就停顿了下来,目光扫向众人,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看看在座的人有没有好点子帮着出一出。
张居正和高拱等人,此刻也全都露出了一个沉思之色,他们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要为汪直脱罪,只要汪直没了罪过,那么之前命胡宗宪押送汪直入京的裕王爷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过错了。
可是现在汪直的罪过被王本固咬的那么死,还是在翻汪直在海上做海盗这些年的旧账,很显然王本固就是想拿汪直当做自己仕途和官声垫脚石,他就是想通过法办汪直,为自己赚取政治利益。
而且现在更要命的是,严世蕃那边的人也动起来,也在为王本固助威,也在为他摇旗呐喊,响应着王本固的正义之举,谴责着汪直的大逆不道。
虽然有时候徐阶张居正他们这帮人会以清流自居,在道德上鄙视和谴责严嵩严世蕃为首的严党,但实际上所谓的严党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很多官员都是在两个阵营里来回跳的。
而且这些官员们即便是跳到了严世蕃那边,他们也不认为自己严党,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严党标签也不过就是那边闲得蛋疼的人非要贴出来的东西。
如果非要硬钢的话,人家严党也会说他们这边是徐党,所以在本质上不管是严党还是所谓的清流,其实就是一类人,只是他们抱大腿不一样,但利益争取的方式都是一致的。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严党”,“清流”之别。
所以现在王本固在“严党”阵营里仗义直言,对于他自己本身而言,他还是依然认为自己就是为正义而言的道德清流之士,根本就不是某些人张嘴就来的所谓贪官污吏。
而且就算是有一天严嵩严世蕃倒台了,只要他们这些人并未真正参与过严嵩和严世蕃的核心谋划,最后他们照样也是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正义”的一方。
所以在大明的官场有的只是一个个为了自己而活的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只分黑白和立场的棋盘棋子。
张居正思考了一会儿道:“阁老我有一个法子,不知当不当讲。”
徐阶看着张居正,他就知道以张居正的聪明才智肯定是可以想到办法的。
这一刻众人的目光也不由的集中在张居正身上,徐阶说道:“你先说来听听。”
有了徐阶的这句话后,张居正也好像是有了底,他说道:“为今之计,想要为汪直脱罪,那么我们就应该肯定汪直投降诏安的事情,而不是王本固所言的罪过。”
“而且据我所知王本固之所以能抓住汪直,也是因为汪直先在胡宗宪处投降了之后,有了胡宗宪的交代和指点,才去杭州拜访的王本固。”
“而王本固不知是出于何居心,居然仗着他巡抚钦差的身份,否认了汪直的投降诏安,将汪直诱捕起来,当做了自己在浙江的功劳。”
“所以,我认为当前如果要想解救汪直,就必须先从汪直投降诏安说起,只要我们能让陛下认可汪直在被王本固诱捕之前就已经投降了朝廷,那么王本固诱捕汪直之事,就是他贪心功劳,而非现在口口声声所言的正义!”
张居正这番话一落,在场之人也都不由眼睛一亮,这么浅显的一点他们这段时间居然都没注意到,真是不应该呀。
徐阶道:“那如此一来,岂不是要问罪王本固?他可是素有正直之名的清流之士。”
张居正道:“阁老,王本固身为巡按钦差不能安定地方,却贪心他人功劳,诱捕了已经投降的汪直,其心怎可言正?他虽自言为清流之士,但其沽名卖直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我等若是畏惧了这种人的所谓正义,而不能就事论事,以后的朝廷岂不是就要被这种只会沽名钓誉,而不真实才干的人占据?”
“如此一来,我大明朝的希望又何在?所以,居正认为不管此事最后结果如何,我们也一定要摆明态度,严厉驳斥王本固这等沽名钓誉贪心功劳和所谓正直之名的下流之士,他们不配清流之名!”
张居正有些话既然说出来,那也就豁得出去,而且在原来的历史上张居正的脾气虽然不如高拱那么冲,但他做起事情来也是狠辣决绝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万历新政的十年中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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