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来……”安斯远顿了顿,“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的,也不会和任何人说。”即便是白伊来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安斯远也不会怪她。可是她在国内凌晨还没入睡,这件事的影响远比白伊来想象中要大。安斯远从一开始就告诫过白伊来,不要探究,不要好奇,更不要妄自建立两个人的亲密关系。她从一开始就考虑到白伊来的家庭,未来,以及这段感情的曲折。她也怕自己受伤。白伊来一层层剥下安斯远的铠甲,得到安斯远整个人的身心,然后在安斯远最担忧的情形中刺伤她。白伊来觉得自己是个罪人。阿远以后可能不会再相信爱情了吧?她自嘲般想着。经历如此多的变故,最后栽在最爱的那个人手中。既然已经任性如此多次,安斯远都会原谅她。白伊来希望这次也是如此。“阿远,你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很抱歉,我可能会又伤了你的心,又不会变成小狗。”“伊来……?”安斯远的话戛然而止。白伊来挤出一抹苦笑,不再落泪。“我们分手吧,为了你的幸福快乐,也为了以后能够稳定生活。”“对不起……”“我要离开你的运势了。”第九十四章 白伊来想自己应该是在哭的。一些回忆充斥在她的脑海,无时无刻剐蹭她的神经。蔡文琴的哭喊,颜璐青的癫狂,蒋亮的咆哮……还有安斯远的叹息。她有点忘记今天是几月几号,她该开学了吗?回家后,她的父母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问题,白伊来不记得具体,她想大概是吵了一架,身上……有伤吗?可能没有吧,但是她觉得好疼啊。父母当着面砸碎她的备用机,替安斯远规划的学习表也被悉数翻出撕个粉碎,偷偷去夹娃娃藏在床底的布偶被扔了,还剪掉艾雅送给她的照片。他们说,这是为了白伊来好。奇怪,把别人的事业弄垮,把他人的友情倾轧,把亲人的喜爱摧毁,这是为了她好的表现吗?白伊来一直都不那么认为,可是长久以来一直都是如此。她的自我从小被打压,不断填入父母的观念,在她人生的前二十年竟然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她的见识太过狭隘,她的真我早就被掐死在襁褓中。原来白伊来事到如今还是没能学会爱自己。她还在迁就父母,还在牺牲自我满足他们的控制欲。白伊来想起之前总是刷到父母受邀采访的视频,他们打着自己未曾听闻过的某专家名号收着大笔金钱讲一堆狗屁不通的废话。他们真的有那么强大吗?在外边,他们不允许白伊来提起被采访的事情,复述他们的经典言论。在家里,白伊来不能过问他们的事业发展,一不小心说漏嘴,他们还会大发雷霆。他们只会毁坏白伊来所拥有的事物,把白伊来贬低得一文不值,把白伊来描述得只能依附于他们。白伊来姑且读过很多书,拜父母所赐,她常常为他们的行为感到疑惑。父母剥夺她的权利,摧毁她的事物与关系,就像是蛮不讲理之人动用自己仅剩的权威实行压迫。只有白伊来从身到心的绝对服从,他们才会偶尔露出一点满足之色。白伊来但凡有一点反抗,他们就会给白伊来安上不孝的罪名。可是当年也是舍弃了在老家的父母远走高飞,他们总是说那些亲戚很坏,说他们成绩不好,没文化没素养。白伊来想,她的父母还在惧怕。他们自己拥有能力,唾弃过往的一切远走高飞之后,那些没文化的农村人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然而白伊来不一样。她有那个潜力成长到不受父母约束,当她选择了一条父母都不认可的道路时,就好像把当年的事迹摔在他们的脸上,告诉他们——你们当年不也是这样吗?你们的父母也骂你们不孝吗?他们昂扬头颅太久,不愿为自己的过错低头,尤其是面对白伊来这个已经俯视多年的女儿。在女儿面前,他们坚守一条原则。父母是不可能会犯错的。所有的错误都被他们潜移默化地移交到白伊来身上,再用一句“不孝”简简单单盖过,用以完善自己伟岸又无私的形象。白伊来缩在床头,夜色愈深,街道寂静无声,只有路灯孱弱地闪烁。邻居家里传来摔打声,母亲的怒吼,女儿的尖叫,遂传来一声惨烈的关门声。白伊来循声望去,隔壁的mean girl趴在房间的窗前打量一番,拉出一条绑成绳子的被单,从房间里顺着排水管道一路爬下。那一刻,白伊来也有想要翻窗而出的冲动。但是隔壁的叛逆少女有朋友等着她,白伊来连个诉苦的对象都没有,她的逃离只会换来父母更为严厉的责罚。肚子一阵剧烈的绞痛,喉咙干涩,白伊来不禁皱起眉。她想了想,好像是这几天父母惩罚她不准吃饭?换作小说里的剧情,不应该是她绝食,父母心疼吗?然后白伊来可以通过自我残害换取父母的低头,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