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们一愣,还未来得及行动,就听见司大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拿下!”小院里瞬间亮起火把恍若白昼,映出京兆尹府衙役们的脸。与此同时,褚休裴景快马出京,带上虎符调动驻扎在京郊附近的禁军,连夜前方皇家围场。康王留守京城,封锁内外,禁止任何人外出传递消息。第116章围场狩猎自然要选择人少有田又有山的地方。山林可供飞禽走兽栖息, 山野平原可留兔子梅花鹿吃草奔跑,这样的地方建造行宫,每年进行两次狩猎最为合适。春秋两次的围猎不止是供皇家消遣娱乐, 而是展示皇上的军事能力。期间围猎过程中的调度和指挥,也能锻炼京中将士们骑射的能力, 免得没有战事他们就在习武上松懈懒散。今年武试后的秋猎,更是武进士们的另一次实战考核,是他们向皇上展现自己真本事的大型练武场。一般没有战事且无山匪作乱的情况下,武臣立功的机会远远低于文臣, 而春秋两场围猎是他们向上展示自己的最好机会。皇家围场距离皇城有三百公里,快马加鞭一天左右可以抵达, 不过皇上他们出行除了车辇还有步兵以及老臣贵眷, 自然不可能拼命赶路。但就算再慢, 不算出发那日,三天半也就到了, 所有人马在行宫里休整一天, 翌日围猎开始。秋季天高气爽风和日丽, 正是在外面跑马狩猎的好时节,连魏国公这样的老臣都在狩猎首日亲自下场活动筋骨。今明两日留众人熟悉场地, 毕竟很多人此生这是第一次来围场,上来就考他们骑射狩猎的功夫未免不够公平。这两天皇上随他们骑马闲逛, 等第三日也就是后日,真正的狩猎考核才算开始。“锦衣,”皇上骑在马背上,听见天空中传来雁鸣, 扭头朝后喊,“你我比比如何?”马鞍上挂着肩筒, 里头是十几发箭,每支上头都有自己主人的标识。皇上取来大弓,抽出箭羽,搭弦拉弓瞄准天上大雁。箭矢擦着雁翅而过,未能将雁射下。忠义侯腿夹马腹往前,抽箭搭弓,瞄准目标,正是刚才被箭矢擦了翅膀的大雁。箭出,雁落。众人朝忠义侯看过去,目露钦佩,由皇上带头,称赞声不止。侍卫骑马去捡落雁,皇上转动马头瞧向忠义侯,笑着说,“还得是锦衣啊。”忠义侯将弓收回,姿态谦恭,“是皇上射中了雁,我不过是捡个漏而已,当不得这些夸赞。”皇上拉长音调“嗳”了一声,“不提这些虚的,你敢把这雁射下来,就已经强过不敢出箭的众人。”他以此为例扬声说道:“这场狩猎,所有人都要像忠义侯这般掏出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畏手畏脚思前想后让左让右。围场犹如战场,战场之上没有尊卑没有权势,唯有活命跟胜利二字最重要,围场亦然。”众人,“是。”瑞王跟在旁边不是很服气,悄悄冲着自家姑姑撇嘴,嘀咕着,“真没看出来,忠义侯还有百发百中的本事,真是深藏不露。”他还以为忠义侯只有马上功夫了得,谁承想骑射也懂。瑞王侧身朝旁边鼓动,眼神明亮很不服气,“姑姑你也露一手给他们看看!”武秀手握缰绳,侧眸睨他,“我无缘无故出这个风头做什么?”瑞王耸肩坐直,“不做什么,我就是瞧不上他炫耀完又假装谦虚的样子。”明明想要嘴上却说不要,又当又立虚伪的紧。庆王跟在两人身后,将两人对话听进耳朵里,吊儿郎当骑在马上翻了个眼皮。姑姑真是好兴致,还有心情看景呢,他要是姑姑,这会儿该想着自己那弱不经风的秀气白面小驸马今日女子入学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庆王朝忠义侯的方向看过去。萧锦衣说他在京中已经安排妥当,希望他说得是真的。要是不能借着女子入学一事挫一挫姑姑锐气跟锋芒,等来年真有女子站在朝堂上,以父皇对自己亲妹妹的偏心程度,那他对于那个位置还有什么机会?庆王又骂瑞王,这也是个蠢货,皇位之争本该是他们兄弟间的事情,他们才该联手打压姑姑,让她彻底滚回封地当她的长公主。如今弄成这样的局面,全因瑞王不争气上赶着巴结姑姑,这才给了姑姑站在朝堂上的机会,以及别样的野心跟心思。庆王正想着呢,前头皇上发话:“你们玩你们的,今明两天放开了玩,难得出来一趟,别总跟在我们后头。”皇上皱眉,“小辈就该有小辈的朝气跟活力,都拘在我们跟前像什么话,好不容易出来走走,还不赶紧自己玩自己的。”魏国公扭头看,笑着说,“我瞧着他们看见这景色心早就野了,就等着您发话呢。”皇上,“心野了才对。”等身后小辈们四下散开跑马玩耍,皇上才带着魏国公跟忠义侯慢悠悠往前骑行。远处是连绵山峰,眼前是辽阔的平原草地,秋风吹拂草地如碧波湖面随风荡漾。虽说有些草已经枯萎了,但大部分还绿着,置身其中鼻翼间全是野外的草木清新气息,自在极了。柔风拂面老友相随,皇上沉浸其中,脸上的笑就没散过。加上刚才忠义侯一箭射雁激励到了,不肯服老,拍着腿边的箭筒说,“后日狩猎,朕也要下场,猎不到梅花鹿,猎到两只獐子也是好的。”魏国公笑呵呵的说,“既然您下场亲自狩猎,那老臣就不去了,老臣留在后方准备好篝火调料,坐等您的猎物解馋。”魏* 国公看向忠义侯,“锦衣陪皇上去吧。”忠义侯点头,“是。”来到行宫,吃的自然是野味为主。猪羊宰杀烤肉,兔子跟鱼更是以木炭烧烤做成美味。因为天空作美,天气晴朗云层稀薄,夜间星辰明亮撒在夜空里一闪一闪十分好看,皇上提议在行宫下面的平原上临溪搭建帐篷,这两日先住在外头。行军打仗哪能处处有驿站歇脚,更多的时候都是安扎营帐临溪居住。皇上年纪大了就爱回忆从前,跟一众小辈们说他年轻时风餐露宿的日子,长公主怕他喝酒,跟在旁边看着。瑞王年纪小又爱玩,早就跟世家子弟们划拳喝酒去了。忠义侯余光朝远处瞥了一眼,借口如厕起身离开。远离帐篷篝火跟熏烟酒气的热闹,立在夜空下只觉得寂静辽阔,看不见的远处山林漆黑一片,藏着说不尽的恐惧威胁,似乎风吹草动下都有人影晃动。忠义侯双手搭在身后,垂眼听下人回话。事情是早上发生的,趁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下人就快马加鞭过来报信,一路上连口水都没喝更别提如厕,这才赶在所有人前面把消息递给忠义侯。囚禁温筱筱的事情暴露了,女子入学报名顺利无比,这事还惊动了康王跟京兆尹府。忠义侯都不用担心回京后这事不好善后,只要明后两日,魏国公府跟长公主府的消息传到围场,单单魏国公那边他都不好解释。以魏国公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气秉性跟温大娘子护女的程度,收到温筱筱书信时,和离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了。就这魏国公还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以及出于新旧臣子融合的大立场上,愿意给他一个体面,不把事情闹的太僵。可私自调兵却是大事。皇上本就有意削弱他的权势,得知这事后,估计会借题发挥拿走他手上所有的兵权,只给他留个忠义侯的空衔,到时候武秀拿捏他比猫拿耗子还要容易。忠义侯在安排这事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如今听完这些心头没有半分惊骇惶恐,只有尘埃落定的踏实感。终于是走到这一步了,可算是没了回头路。忠义侯转动手上的玉扳指,为了方便拉弦射箭戴上的,一直就没打算取下来。他看向下人,“你带一队人马驻扎在前往行宫的必经之路上,劫杀所有前来报信的人跟鸽子,务必把这事拖到后日。”下人,“是。”忠义侯立在原处又站了一会儿,神色如常的返还篝火地。篝火宴会散了后,忠义侯给庆王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避开众人耳目,来到了忠义侯的营帐。帐里灯火通明,桌上摆着酒菜。庆王撩起衣袍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低头嗅嗅,一饮而尽,笑着抬眼看忠义侯,“萧叔,可是京中有了好消息,这才摆宴饮酒庆祝?”他拿着筷子吃饭。他吃不惯木炭熏烤的东西,对他父皇嘴里当年行军的苦日子也不能感同身受。他比瑞王这个弟弟还要金贵娇气,他就没上过战场,后面过的又全是好日子,哪会觉得曾经苦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