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休当然不嫌弃,拱手作揖,满脸带笑接过东西,“谢谢婶儿,也劳烦婶儿跟大娘子道声谢。”免费的能吃的好吃的,傻子才嫌弃。再说了人家又没说明意图全靠自己意会,要是这种情况下贸然把东西拒了,那官场就别进了,回家教书算了。妈妈就喜欢褚休这样的,把其中一筐递给他,笑着问,“裴贡士呢?”“屋里看书呢,我替您叫,”褚休让开堵门的位置,扭身朝东边喊,“小景,有人找。”褚休喊第一声的时候,东厢房那边的裴景就回应了,奈何褚休都引着妈妈下人进院子里,东厢房内迟迟也不见人出来。褚休侧眸看于念,满眼疑惑,“?”于念也茫然摇头。小景最是守礼,就算再讨厌的人找上门,她也会依礼招待,而不是把人晾在院子中不肯露面。褚休眼神示意于念去看看裴景在干什么,自己飞快放下竹筐,快步进堂屋提着茶壶再出来,同妈妈说道:“小景估计写得一手墨洗手呢,免得就这么出来让人见了笑话,婶儿您坐着歇歇。”褚休陪妈妈聊天,“这日头一天热过一天,您来的时候晒着了吧,我是真没想到京中四月底这么热。”妈妈本来心思在裴景那边,如今褚休一开口她就陪褚休聊起来,顺带着旁敲侧击打听,“你们不是京城人啊?”褚休,“不是,我们是……”院里褚休帮着拖时间,于念提着衣裙上台阶,轻轻敲响裴景半开的房门,“小景?”裴景还真在洗手,只是手指上的墨迹难洗,越搓颜色越灰越洗面积越大,她急得满头汗,“念念。”于念进来,沉默了一瞬,伸手指盆架上面的那块胰子。裴景,“……”裴景怔住,陡然回神,脸瞬间变红,低头拿过胰子在手上搓,“我,我心里一急没想到。”于念歪头看裴景。裴景眸光闪烁不肯跟她对视。于念顺着裴景的脸看裴景身上的衣服。裴景进京的时候,裴家心里给她定下的名次是一甲,自然提前给她准备了相应华贵的衣物,方便裴景在京中各种场合下都不会丢了裴家脸面。平时裴景从不穿这些,今日突然把月白色的锦袍穿上了。这般正式的样子,像是受邀要进宫吃席。明明早上见到的时候,她还随意的穿着寻常衣服,料子也是舒适居家的棉布。于念伸手,两指轻轻捻起裴景手臂上的衣料一角,扯了扯,笑起来,“小,景儿~”这是于念跟楚楚学的俏皮话。她越笑,裴景脸越热,手越洗越不知道怎么洗,最后低下头。小景以为今天来的是谁?于念伸手朝外比划:‘来的不是长公主身边的人。’于念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来送东西的是个妈妈,而不是昨天那个白脸皮的春风。裴景脸更热了,红着张面皮,草草涮干净手上胰子,“我,我去看看,让人等久了不好。”知道等久了不好,她刚才还想着先换身好看衣服。裴景抬脚出去,迎上褚休看透一切的目光,恨不得脱了外衫罩在头上,遮住这张脸。她木着脸往前走,同妈妈见礼。褚休掀起衣摆,右腿叠左腿,再把衣摆铺开放下,悠闲的坐在石桌边,抱着膝盖抖着脚尖等着看热闹。裴景,“……”于念过来,站在褚休身边,相同的看热闹脸。褚休仰头朝后看她,“念念,回头买只鸭子炖着吃吧?”于念低头垂眸,“嗯?馋?”褚休嘿嘿笑,拉长音调慢悠悠说,“倒也不馋,只是听说有的鸭子,全身都煮烂了,就那张破嘴最硬!我就是想看看那鸭嘴到底能有多硬。”裴景,“……”第72章温大娘子身边的妈妈自然是国公府出来的, 话说的好听又滴水不漏,亲手端过竹筐递给裴景,“这樱桃熟了, 味道极甜,您尝尝。”话点到这个地步就可以了, 再多说的话,万一此事不成就不美了。妈妈送完东西跟褚休打过招呼才转身离开。褚休替裴景将对方送到门外,等妈妈走远了她才关上门颠颠地小跑回来,看猴似的围着裴景看, “小景穿这么好看是去哪儿啊?今日有诗会呢,还是有赏花宴?”裴景侧眸睨她, 转身将竹筐放在石桌上, 跟着颓然往边上一坐, “快别说风凉话了,先想想这个怎么办吧。”褚休低头看, “这个怎么了, 这不就是一筐枇杷跟樱桃吗。”“你怎么——”裴景抬头看褚休, 想说她怎么考完春闱变笨了,这哪里是简单的枇杷樱桃, 这分明是侯府抛来的高枝。可话说到一半,裴景对上褚休平静的眼眸, 瞬间恍然,这才明白过来。“对啊,这就是一筐枇杷樱桃而已,别的什么都不是。”裴景手指搭在竹筐上。她们跟忠义侯府相邻, 人家妈妈只是送来一筐寻常果子彰显邻里友好罢了。裴景轻轻舒口气,将竹筐轻轻往前推, “念念你喜欢吃这些吗,我吃不下也没胃口,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拿给张婶春桃她们吃。”于念已经有一份了:‘那我帮你给她们送去,正好问问晌午吃什么。’春榜出来后,张婶一手揽下做饭的活,于念就是过来也只是帮她打下手。张婶说想炖鸡炖鱼给两人补补,要是分开做饭分开吃,两人吃不完都浪费,不如一锅炖出来都坐在堂屋里吃,省东西也省功夫。于念心里记着她的好,主动去帮忙,这会儿端着竹筐就朝灶房那边走。褚休撩起衣摆坐在裴景对面,抬手给自己和裴景各倒了杯水,端起茶盏放在裴景面前:“你的事你自己做主我本来不该多问多说,但小景我们在京城,又有不能说的事情,该怎么选择,你心里最好早早的把主意拿了,拖到后面不见得是好事。”褚休抿了口茶水润唇,眼神朝忠义侯府的方向递过去,“这只是个开始,并非结束。”裴景不想攀忠义侯府递过来的高枝,回头会让张婶买点寻常水果,自己借还竹筐为名亲自上门跟妈妈答谢。这样不失礼数还给足了对方颜面,就算亲事结不成也不至于结仇,顶多算她对忠义侯府没那个意思。可这偌大的京城可不止一个侯府温姑娘。长公主之下,还有国公府的姑娘,伯爵府的姑娘,甚至各个大臣家的姑娘。裴景这个年纪这个学识这等容貌,前途无量,谁看了不眼热?“我好像懂了你当初的难处。”裴景双手握着茶盏露出苦笑。秋闱之后,褚休在清河县已经提前经历过这些,裴景那时候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走褚休的老路。“我对外也说我不行呢?”裴景试探着倾身问,一本正经。褚休眨巴眼睛,“永药堂的路老大夫治这个有一手,你要去看看吗?”裴景,“……”此路不通。清河县的大夫医术一般,但京城厉害的大夫可太多了。民间有路大夫,宫中有御医,这条路根本行不通。褚休笑,“长公主不是给你送熟地黄了吗,你煮点喝了多补补。”褚休站起来,抬手拍裴景肩膀,“好好想想吧小景。”裴景要是个男的,这会儿根本不需要多想,至少权衡利弊的时候,不至于想那么多。奈何裴景是个姑娘,她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晌午张婶炖了萝卜鸭汤。裴景本来胃口就不好,对着鸭子更吃不下,最后都进了褚休的肚子里。张婶心疼的不行,“少爷这是临近殿试紧张了,茶饭不思的,这样下去哪能行呢。”褚休揉着肚皮,“没事的张婶,她心里的事情不影响殿试发挥。”她跟裴景别的不说,反正心志比寻常考生更坚定,什么都不会影响她们脚下选择的这条路。张婶去琢磨让人开胃的吃食去了,褚休于念帮忙收拾碗筷,春桃负责洗碗。殿试定在五月一,也没多少时间了。褚休吃罢饭打算小睡一会儿再起来看书,春乏秋困加上临近月底月事将近,不服气不行。高高挽起袖筒洗干净手进屋的时候,褚休发现外间跟里间用来隔挡的帘子落下了,不由站在原地眨巴眼睛。念念没有歇晌的习惯。褚休呼吸发紧,莫名口干舌燥,悄悄的,伸手掀开帘子朝里看,“?”里头没人,更别提什么雪白桃红的春色了。褚休疑惑的轻声喊,“念念?”于念从外头端着海碗进来,应她,“嗯?”褚休扭头朝后,诧异,“你怎么在外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