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于念是裴景的朋友,今天过来,多少要到裴家长辈面前见个礼。“原来是褚解元啊。”裴父裴母对于裴景能有褚休这么个解元好友很是高兴,眼尾褶子明显,示意裴景好好招待,务必将解元夫妻安排妥善。这是她的朋友。裴景垂着眼应,“是。”跟需要出面应酬寒暄的裴景比起来,裴家妹妹就安静内敛的多,可能不需要她抛头露面,所以从头到尾没开过口,见人也只是微微屈膝福礼。长辈们先上船,裴景带着褚休于念站在后面。“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他们,”裴景扭头看褚休于念,“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喊下人就行,不要跟我客气。”褚休点头,“肯定不会跟你客气,就冲你这身衣服,我俩今晚也得吃饱了再走。”她一开口,裴景都觉得压在头顶的云层都散去不少,“行,管饱。”裴景看于念,于念垂着眼,始终低头盯着手里油纸袋里的板栗看。裴景疑惑的看看她,但碍于她现在男子的身份,也不好多问,只得招手叫来丫鬟,等上了船再细细询问于念是不是有别的需求。褚休最先发现于念不对劲,低头看她,“念念?”于念来了月事,可能身体不舒服,也可能是累了冷了,脸色这会儿瞧着有些惨白,唇上的血* 色都淡去不少。褚休担心的伸手贴她额头跟脸颊,低声问,“哪里不舒服?”于念昂脸看褚休,抿唇朝她笑着摇头,伸手将褚休手腕往下拉的时候,余光无意间从倒映着两岸灯笼光亮的粼粼湖中扫过,短暂一眼又匆匆别开,心脏紧缩不敢多看。于念握紧手里装着板栗的油纸袋,不让自己往有水的地方瞧。她其实私心里不想坐船游湖,甚至不愿意靠近水边,可裴景刚才瞧着被裹挟于锦衣之下,落寞孤寂的过于可怜,加上裴景帮过她们妻妻俩,于念不好拒绝他的好意,也不想让褚休扫兴。只是眼前那水光因为船身微动而荡漾,一圈一圈像是要把她吞噬了。于念扭身,面朝向褚休,脸皮绷紧,呼吸都忍不住轻颤。“要是不舒服咱们就回去吧,”褚休手揽在于念后背上,轻轻抚着,“楚楚肯定在找咱俩了。”才不会呢,大嫂说了让她们放开了逛,那自然不会想着催她们回去。楚楚年纪小如今最是贪玩的时候,被街上灯笼热闹吸引了目光,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她俩的。而且金铺里打长命锁也需要两个时辰,现在不过才逛了半个时辰左右,离跟金铺掌柜约定的时间还早着呢,哪能就这么回去。于念悄悄在身上擦了擦手,将掌心里的冷汗擦掉,伸手牵褚休手指,昂脸看她。褚休看懂了,指腹抚摸于念手背,低头在她耳边说,“想听荤话了?”于念脸慢慢热起来,眸光闪烁长睫煽动,思绪瞬间回到褚休身上,半点都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关注其他。不得不说,褚休这喜欢跟她说荤话的毛病,某些时候真的好用。褚休握着于念的手,“我昨天是不是有些凶,你刚才拉开衣襟拿金叶子的时候,我看见上面的痕迹有点重。”雪白的峰峦上有淤痕,褚休这才心虚的别开眼。她也知道有些凶!于念抿唇,用力捏褚休手指,企图报复一二!又不是头回吃,至于馋成那样,小狗啃骨头似的,又咬又嘬又啯的!褚休笑,“那我下次轻轻的好不好?”于念点头,低头时余光往下,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俩说话间已经上了船,如今正站在甲板上。于念恍惚着左右看,周边也都是人,脚下的船相当的稳,站在上面跟站在平地上没有任何区别。“不怕了念念,”褚休虚抱着于念,唇瓣亲吻她滚热的耳廓,“以后都不怕了。”于念怔怔站着,鼻头酸楚,眼眶微热,眼里水雾弥漫,额头缓慢抵在褚休肩头。‘嗯。’明知是人前,她还是忍不住跟褚休黏糊了一会儿。裴景跟在两人身边,轻声问,“于念没事吧?”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于念甚至比她还小,寻常时候裴景是真不好意思叫嫂子,都把于念一个小姑娘叫老了。褚休看于念,见她虽眼尾红红,唇瓣脸颊却慢慢恢复了血色,笑着摇头,“没事,她就是馋我了,你不娶妻你是不知道……嘶。”于念重新低头,借着衣袖遮掩,伸手悄悄拧褚休侧腰。人前她就不捂嘴了,给褚休留点脸面。只是留的好像也不太多。裴景分明瞧见了于念的动作,眨巴眼睛,故意问,“不知道什么?”褚休勉强笑,握住于念的手腕,将那小钳子从腰上移开,咬牙道:“不知道媳妇的手劲有多大。”于念,“……”褚休低头看于念,不满的哼哼,“你是用完就扔啊。”刚才还要,现在又不许了。褚休,“……少跟大嫂学这些!”瞧瞧大嫂干的好事,她乖软的媳妇都学会拧人了!于念假装听不懂,低头吃板栗。褚休牙痒。就她这样,亏得月事来了,要不然今晚回家得让她哭到天亮。第48章裴景到底是不能一直陪着褚休跟于念, 她把两人带到客房,交代好了就离开。她虽然想跟褚休于念一起过除夕,哪怕什么都不干, 只坐在边上看两人说话她都觉得有意思。只要她俩不觉得自己碍事,裴景觉得自己能一直这么看着。奈何她屁股才挨在圆凳上, 前厅她爹就让人来叫她,说是谁谁来了让她去见见。裴景勉强挤出笑,“那你俩玩吧,我去去就来。”下人送来新鲜瓜果, 上好的牛乳糕点一盘又一盘端进来。褚休只是说了句于念今天畏寒,裴景就让丫鬟多留意些, 送瓜果的时候特意用水温过, 保证入口时不失瓜果的美味清甜, 又不至于入胃时太冰太凉。猜测于念可能来了月事,她们的客房里不仅比别的客房还多了碗暖胃滋阴温补的汤羹, 还多端来一个炭盆取暖。方才空空的桌上随着丫鬟进进出出, 瞬间被摆的满满当当。于念握着油纸袋坐在桌边睁圆了眼睛, 一时间眼花缭乱不知道先吃什么。她深呼吸,选择捏颗板栗缓缓剥开, 递到嘴里慢慢嚼着,抬头看褚休。褚休双手抱怀, 好奇的在房里走了一圈,啧啧感慨,“不愧是清河县裴家啊,连这临时包的花船都挂上了字画真迹。”于念不懂, 歪头看她。褚休跨坐过来跟她细细讲,“应该是包下来后, 让下人带着东西过来装点布置过,这些东西很值钱,不可能是花船上自带的。”于念这才抿唇挨个看过去。可能是很值钱,但她觉得跟这些比起来,还是褚休写的最好看。褚休洗了手,捏着糕点尝了一小口,眼睛微亮,“念念这个好吃,你尝尝这个。”她挨个试,觉得好吃可口,立马挪动盘子摆在于念面前。于念眉眼弯弯,还没开始吃呢,人就先甜了起来。船分三层,一楼是伺候的仆从,二楼用来待客听曲赏舞,三楼是歇息用的客房。褚休于念她们就在第三层,只要推了窗朝外看,就能看到清河县两岸的热闹跟美景,尤其是今日除夕,岸边挂满灯笼,游龙般好看。褚休却关了窗坐在桌边跟于念说话,“原本裴家也是书香门第,族上出过进士的,后来小辈无才撑不起来,门庭才渐渐没落,现在改成了经商。”印刷书社可不是哪个商户都能拿下的,要不是裴家有门路,也不能在清河县把生意做这么大,今日自然不会有这般排场。“但跟考功名、进朝堂、走官路比起来,经商赚再多的钱在祖宗的牌位面前都抬不起头,所以今天裴家老爷子都不屑出面,觉得脸上无光不愿意见人。”“可裴景考中举人摆流水席,老爷子是场场不落。”褚休提起水壶给于念倒水,手握着茶盏将盏口抵在她嘴边,继续说着:“现在知道裴景为什么不自在了吧,他这般家世又有了功名,已经超过无数人,可老爷子对他抱有重望,他爹既希望他科考上有成就又希望他不把生意场拉下,这才有了今夜的华衣应酬。”“我跟他一起写话本的时候,准备起笔名时问过他有什么愿望,他说想自在。”褚休见于念喝完,收回手,垂了下眼,“我说巧了,我也想要。”裴景有裴景的不能自在,褚休有褚休的不能自在,而她们重写话本为长公主正名,也是因为长公主有长公主的不自在处。于念抿唇,伸手将手指搭在褚休的手背上,轻柔抚摸。褚休反手握住于念的指尖,又是眉眼弯弯的模样,得意着,“亏得这份不自在,才让我娶了这么好看的媳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