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5章 你打算把我埋到哪里?
人在资本社会的存在是被前所未有的忽视的。
农业社会中,人的生存依赖于土地。
春种秋收的农业生产把人束缚在土地之上。
这种束缚有很多弊端,如气候风险带来的作物减产、统治者盘剥后的贫穷。
但这种束缚使得人与土地、与家人紧密的结合。
借着愚昧的认知,他们能在贫瘠的生活里清晰的感受到存在的意义。
可怜又幸运。
工业文明由资本主导。
资本对利润刻在血脉中的狂热,推动着它们一步步的将人异化。
生产流水线需要合格的螺丝钉。
工业化的生产流程从出现的一刻开始,就会不断外溢。
所有行业都不得不投身于对人异化的自我改造中。
要么改变,加入这场狩猎。
要么故步自封,成为更敏锐的资本的原料。
工厂流水线的工人只负责一个流程,他们是标准的螺丝钉。
服务业从业者在现代服务业蓬勃发展的当下,只需负责服务环节的某一部分,他们也成为了螺丝钉。
很多螺丝钉被灯火酒绿的美好幻影吸引。
广告中、宣传里,无不暗示着螺丝钉们。
这是你们的时代,一切都是平等的,只要你努力工作,你也可以。
他们说,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
他们说,伱们生活在我们所羡慕的时代。
螺丝钉,努力吧,资本需要你们的劳动力与消费。
这就是异化的一部分后果。
他们用资本切割家庭,最大化的原子化每一个人,让剥削能轻易的从皮肤深入到骨髓。
他们暗中分裂群体,挑动各种次要矛盾,用舆论的喇叭逼你相信他们的谎言。
科尔诺,这位自以为与众不同的黑人男孩,就是被异化的典型。
他离开自己的家,决定像个男人一样独自‘闯荡’。
他认为是狡猾的亚裔太勤劳,抢了自己的搬运工岗位。
他恨自己的母亲太保守啰嗦,恨狡猾的亚裔无耻勤劳。
科尔诺很久没有思考过了。
他用自己贫瘠的智慧创造出了一套自圆其说的逻辑,然后再也没思考过哪怕一次。
现在,一把刀放在他的脸上。
冰冷的刀刃让他找回了思考的感觉。
人是高等动物,人的大脑无比精密,可以存储海量信息,进行极度复杂的运算。
得益于科尔诺平时再穷不能穷肚皮的优良作风,他的大脑没有辜负他。
过往的记忆像倒带的电影胶片般回放。
科尔诺看到了自己离开家时,母亲哭泣着开口的情景。
那个女人苦苦哀求,涕泗横流。
他想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科尔诺想起了道歉怎么说。
成大器的嘴唇抿得很紧。
他没想到,没想到自己按倒的这个黑哥是如此的有骨气。
一个求饶的借口而已,都能犹豫半分钟。
成大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差点没绷住。
“萨尼,你接受他的道歉吗?”
黑妹已经急的不行,刚刚的沉默是那么的漫长。
她不理解,为什么科尔诺这么想死。
刀都架你脑袋上了,你还不怕。
这明显是个纯呆逼,就不该和呆逼闹起来。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她自然不会犹豫。
“我接受,你要不先起来,成?”
萨尼没上过几年学,但她清楚事情的轻重。
她的话给了成大器一个小台阶,相当于一次恰到好处的助攻。
成大器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和黑人正面贴脸了。
他实在不理解黑人的行为。
刚刚他真以为科尔诺一心求死,所以才整整半分钟都一言不发的硬顶刀锋。
“好了,科尔诺先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躺到地上干什么?”
用胳膊死死的缠住科尔诺的右臂,成大器笑着把这位黑哥扶起。
“我的教派只原谅敌人一次,你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这种借口听起来像乐子发言,颇具喜感。
但对美利坚底层黑人来说,恰到好处,十分好用。
“我错了,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我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