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着月光的男人回过头,居然是刘富贵。养画脸色瞬间就跌下来。刘富贵就是之前调戏边巧的那鳏夫,老婆死了两年,家里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二岁。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养画,大概是想起上次的事情,掉头就走。他家就在不远处。“姑。”刘小花抬头叫人。“他和你说什么呢?”养画回过神,问。“说让我去他家拿糖吃。”刘小花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闻言,养画抓着刘小花的手突然收紧。“不过我才不去呢。”刘小花有些疼,她偷偷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小山就是吃糖吃死的,我以后再也不吃糖了!”小孩不知道大人们说的,但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什么?”养画愣了愣,“什么糖?”刘小花说:“果子糖,路上捡的,被小山吃掉了,吃完他就说肚子疼。”“从哪里捡的糖?”养画问。刘小花突然捂嘴笑起来,她对养画招招手:“走,我领你去。”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顶着月光,穿过一条胡同,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河边。夜风中,能听到潺潺的水声。“就是这儿。”刘小花停下来,指了指一处草丛。一大堆狗尾巴草,被人踩多了,全趴在地上,蔫儿吧唧。顺着小径,养画望到了小径尽头的三间泥土房。……再说另一边,王槐花去了孙大家,打算问一问红布的事儿。没进大门就听见孙大夫妻俩打架,亮着门灯,孙大凶狠地扯林黎的头发,嘴里骂着爹妈:“臭娘们!你再跑跑试试!”女人两个脸颊都是红肿的,她头发几乎被扯下来,疼得忍不住哭泣,王槐花年纪大,最见不得小年轻打架,她赶紧上前把人拉开,往孙大背上拍了两巴掌:“这是干啥呢?要把你婆娘打死嘛!”有外人,孙大顾忌面子,这才松开抓着林黎头发的手:“婶子过来了啊,一点小事。”说着又朝林黎喊:“没点眼神劲,还不快点给咱婶子拿东西。”“嗨,我不急。”王槐花说,“你可不能这样了,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道说道,非得动手。”“知道了婶子。”孙大嘴上答应,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根本没有听进心里去。王槐花叹了口气,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意思插手,只能心疼地跟林黎说:“我不买东西,你去屋里拾掇一下自己吧。”转头又问孙大,“什么时候出去?我心思让你给我带点红布回来。”“咋,婶子,要布干什么?”孙大奇怪,“什么样的红布?”“好点的,上头带着金线的,那种好看。”“行。”孙大点头,“我明天就得去趟外面,正好进货,到时候给您带红布。”王槐花说好,临走前又劝了他几句。离开孙大家,路上竟然再次碰见了二癞子。这次对方是从富贵家出来的,手里拿着东西,然后不知道干什么,往后山那边去了。王槐花心里纳闷,不过没有多想,二癞子整天无所事事,就算大晚上上山也没有人管。她进了自家院子,插上门栓,看见养画屋子里的灯已经关掉,中年女人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很快,她收起了心绪,走到窗户边敲敲:“红布我已经让孙大出去的时候给捎回来,你不用管了。”等了等,里面没有回应,王槐花又说:“刁国强以后会去城里,你不是想去城里吗?等你嫁过去后,户口就没问题了。”屋内还是没有动静。王槐花跌下脸,回到堂屋准备睡觉,比起失望,心里气愤更多一些,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以后她就懂了。这个中年女人这样想到。月起月落。又是一天。最近清晨的气温渐渐降低,早晚温差大,早上出门,身子骨差点的都需要在外面套上一件长袖。养画破天荒六点就醒了。她是被吵醒的。外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乱哄哄的,好像有人在敲她们家的大门,混乱中,也有人喊:“死人了!”养画原本还在迷糊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的后背猛然间惊出了一层冷汗,身体仿佛安装了弹簧,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抓过堆在床尾的衣服,两三下穿好。推开门,声音更大了,旁边房子里传来动静,应该是王槐花也被声音吵醒了。大门被拍得几乎散架,养画顾不得等王槐花,她高声问了句“谁啊”,一边挤着门拿掉门栓。入眼红色的血液,渗透了沙家门前的土地。一大堆男女面目惊悚地站在门前,地上,二癞子维持着爬行的姿势,他的手还在往门口的方向伸着,仿佛要去触碰什么东西。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看到了恶魔,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惧。而养画的视线却越过众人,落到了几米外拿着刀的人身上。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竟呆在了原地。第37章 人声鼎沸。从来没有一刻,养画会觉得如此漫长。鲜血、嘈杂、哭喊声混杂在同一片空气中,搅拌成一锅难分彼此的浆糊,颜色尴尬,内容简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