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2章 鬼钟,会面时间(求首订)
暴雨滂沱,霓虹灯牌的光晕漫遍了雨幕中的东京。但只有天幕间的一束雷光,会眷顾这一栋偏僻角落里的废弃楼栋。
此时此刻,被黑暗笼罩的楼层之中。
隔着老远,鬼钟一动不动凝视着黑蛹。
而黑蛹正倒吊在天板的下方。他从书本上移目,缓缓扭头,看向这位突然出现在楼层中的不速之客。
仅仅瞅了对方一眼,他便低垂目光,继续翻看着握在手中的那一本《如何摆脱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
片刻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
“顾卓案先生,哦不……现在称呼你为‘鬼钟先生’……你可真守时,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打孩子去了,没想到还记得我这个区区的外人,真让人感动,感动得快要涕泗横流了。”
轰鸣中,一闪而逝的闪电又一次照亮了楼层中央矗立着的凛然身影——他头戴z字图案的金属头盔,身披漆黑的披风,微微眯起猩红的瞳孔,眼角在黑暗中拉出一条暴戾的余光。
鬼钟向着黑蛹缓步走去,踏踏的脚步声之中,沉重的金属磁音从面具后传出: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
“你指的是什么?”
“别装傻……”鬼钟沉下声音。
黑蛹沙沙地翻动着书页,一时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指的是: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和黑道老板娘有一腿。”
他挠了挠下巴:“可比起这个,其实我更想提醒你:我们可怜的小寡妇鬼钟先生都守寡五年了,找一个新女朋友并不犯法,你的妻子更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踹你的屁股。”
“大胆一点。勇敢拥抱新生活吧,鬼钟先生。”
黑蛹的最后一句话落下,鬼钟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一刹那,仿佛有一辆火车轰鸣着穿过天空,雷鸣乍响。闪电划过了灰暗的天穹,带来一闪而逝的白昼,短暂地点亮了楼层中间那道一动不动的人影。
等到雷光褪去,在原地已然见不到鬼钟的身影。
下一瞬,鬼钟的面孔映在了黑蛹的瞳孔之中,那双暴戾的、血红的眼睛近在咫尺。
他硬生生把黑蛹从天板上方扯了下来,动作像是从便利店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玩具包装盒那么自然。
“咔”的一声,拘束带迸裂开来。
紧接着鬼钟抬手掐住黑蛹的脖子,把他摁在了墙壁上——这种级别悬殊的战斗,根本不需要动用能力,靠着力量和速度已经能实现最纯粹、最原始的战力碾压。
“你为什么那么了解我……还有我身边的人?”鬼钟一字一句地嘶哑问道。
尽管被掐着脖子,双腿悬在半空中,黑蛹的神情依旧平静。
他好笑地看着鬼钟,说:“你在为什么而感到愤怒,又为何如此不安,鬼钟先生?”
鬼钟保持着沉默,只是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我明白……你是在为了自己的无能而愤怒,你还在愤怒顾绮野为什么没和你事先商量,就成为了一名异行者……但抛下自己的孩子两年,事到如今假惺惺地回来,装出一副愿打愿挨的样子,你就认为在他眼里,这两年的所有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说到这里,黑蛹慢慢移开目光,语气中夹带着一丝遗憾:
“可惜的是:已经来不及了。顾绮野被联合国官方当成了一枚棋子,你认为,他们有可能没调查清楚他的背景么?不……他们利用顾绮野对于虹翼的执念,把他当成了工具。”
“而等到你的儿子真正进入虹翼的那一天,他以为能查明母亲的真相,殊不知自己一脚踏入了地狱。”
鬼钟加大了掐住他脖颈的力气,低吼声如雷鸣一般响彻楼栋:
“闭嘴!”
黑蛹咳嗽两声,从喉咙中发出一道沙哑的笑声,像是在嘲弄着他。
他说:“对于联合国来说,你的好儿子只是一张用完就可以扔掉的废纸,在榨干他的价值之后,他们会象征性地为蓝弧先生开上一场哀悼会,就像……五年前,他们用那几十万元打发了你死去的妻子一样。”
“而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正是你这个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的父亲。”
黑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已经发生的历史,旋即投以对方一个怜悯的目光:
“又一次重蹈覆辙了呢,鬼钟先生。”
这句话落下,一阵静默笼罩在二人之间。鬼钟怔在原地,回想起五年前亲眼看着妻子死去的那一幕。
黑蛹用拘束带从地上捡起那本《如何摆脱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缓缓地说道:
“你本可以更早一点察觉到的——如果这两年里你肯回来,哪怕一次……可你没有,你把两个孩子全部托付给了顾绮野。”
“他在替你照顾着两个孩子的情况下,还要每日顶着高压出生入死,为你憎恶至极的官方擦屁股。他这么拼命,是为了告诉自己那个无力的、自暴自弃的父亲一个真相……”
说到这儿,黑蛹抬起头来对上鬼钟动荡的目光,语气讽刺地说道:
“可这位父亲又做了什么?要不要让我细数一下你的罪过:用刀子在深爱着自己的孩子身上,刻下一条又一条的伤痕,很开心吧?”
他垂眼,看向裹着拘束带的五指:“在现实层面上:你用自己的腕刃割开他的喉咙;在精神层面上……你不仅对他不闻不问,甚至时隔两年回来,还对他冷眼相对,跟他说:‘你已经把自己的母亲忘了吗?’。”
鬼钟怔在原地。
他微微颔首望着地面,瞳孔的赤芒动荡,像是黑暗中摇曳的烛火。
对,他的确对顾绮野那么说了……怪不得那时候顾绮野会那么暴怒,那么歇斯底里,像是一头发狂的小狮子。
“你的这句话很有意思,很有破坏力,就像小孩子把热水倒进蚂蚁窝,”黑蛹赞叹道,“恐怕在顾绮野眼里,就好像是自己的父亲把他的整个人生都否定了一样……你就那么残忍地、轻而易举地把他对家人隐忍的付出,全都一笔勾销,将他贬为一个无恩无义的废人。”
“不,那不是我的意思!”鬼钟低吼着说,金属磁银震彻整栋楼层。
他猛然暴起,抓起黑蛹的身体往墙上砸去!
整座楼层都在隆隆震颤,一个又一个坑洞从墙面上裂开。
“真无能啊,你还是一如既往……接受不了现实。只会用暴戾的、极端的手段来麻木自己,一股脑塞进那个嗜杀的、疯狂的世界,就像一头钻进树洞避世的蠢熊。”
黑蛹咧着嘴开了口,他的躯体已经四分五裂:身体的破口中隐隐泄出一条条死蛇般的拘束带,就好像掐破一个枕头,从中漏出成堆的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