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都督府气氛极为紧张,十多名顶盔披甲的士卒站在都督府的门口,警惕的看着从路上经过的人。
“疙瘩疙瘩……”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里,三名骑士从远处而来,在都督府的门前后,为首的骑士一勒马缰,战马发出凄厉沥的嘶鸣后前蹄高高抬起后停了下来。
随着战马的停止,一名身形高大,全身铁甲,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中年男子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他将缰绳扔给了跟在他后面的亲兵,朝着都督府径直走了进去,而守在都督府门前的士卒也没有阻拦。
这名男子一直走了好几分钟,这才来到都督府的后院的一座厅堂里,而此时这座厅堂里已经坐满了同样顶盔披甲的军官将领。
看到这名中年男子进来,原本坐在厅堂里的军官纷纷跟他打招呼。
“老赵,城头怎么样?”
中年男子摇摇头:“没什么大事,鞑子对咱们依旧是围而不攻,看样子努尔哈赤这个老贼不将外围的城堡和关隘清除完是不会攻城的。”
“诶……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哟。”
一名年轻的军官气哼哼道:“鞑子已经在咱们城外挖了好几道壕沟了,看样子是想将咱们困死在这里啊。”
“你怕啥。”一旁的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军官道:“咱们城里的粮食至少够咱们吃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援军早到了。”
“万一两个月的时间援军还是没赶到呢?”年轻军官反问。
“怎么可能。”山羊胡军官嗤笑一声,“两个月的时间,援军就算是爬也能爬到了,怎么可能没赶到?
你可别忘了,咱们这里可是沈阳,朝廷不会不管咱们的!
沈阳一旦有失,整个辽东都将糜烂,朝廷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看着山羊胡信誓旦旦的模样,年轻军官原本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熊督师还在里头歇息呢,你们就不能消停两句。”刚进来的军官不耐烦的训斥道。
看得出来,这名刚进来的将领在这些军官当中颇有威望,他说完后,周围开始安静下来。
看到众人安静下来后,中年将领这才离开厅堂,来到了后面的一座小院子。
他走入院子,进到了一间屋子,刚掀开门帘,一股浓浓的药味伴随着阵阵剧烈的咳嗽传了出来。
此时的屋子里,一名面色苍白,身穿白色中衣留着长须的男子正伏在床沿不断的咳嗽着,此人正是刚抵达沈阳上任不足一个月的新任辽东督师熊宗渊。
一名丫鬟正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另一旁一名大夫正伏案写药方。
“督师,您好点没有?”
中年将领进屋后快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熊宗渊的手关切的问道。
熊宗渊看到中年将领,挣扎着坐了起来握住了他的手:“希龙,你怎么来了?如今城头如何?鞑子是否开始攻城了?”
来的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时任辽东左都督、平辽将军的赵率教,为人廉洁、勇猛,待人厚道,勤身奉公,在辽东军中极具威望,同时也是沈阳守军的二把手。
赵率教看着面色蜡黄的熊宗渊安慰道:“督师尽管放心,鞑子好好的呆在外头呢,这些日子依旧在挖壕沟,暂时还没有攻城的动作。”
“就是这样本官才担心啊。”
熊宗渊一边咳嗽一边道:“他将咱们团团围住,其目的便是要对咱们周围的城堡和关隘各个击破,等到他清除了周边的城堡后,便是对咱们发起总攻之时,届时沈阳危矣。”
赵率教无奈道:“督师,下官也知道鞑子此举行的是阳谋,可咱们对此又能如何?只能无奈等着朝廷援兵来临,谁让咱们在野战打不过人家呢。”
熊宗渊又问:“希龙,咱们的粮草还剩多少?”
“不多了。”赵率教神情有些凝重,“就算省着吃,也只够咱们吃一个月的,只是为了稳定军心,末将才对外宣称还能吃两个月。”
熊宗渊咳得更厉害了,喃喃道:“一个月……也就是说,倘若一个月之内,朝廷援军还不来的话,咱们就要断粮了。
陛下……臣愧对陛下啊……您刚将辽东交到老臣手中,便发生了这种事情,倘若辽东有失,老臣九死也难赎其疚啊!”
看着痛哭不已的熊宗渊,赵率教的眼中也露出无奈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到,风云变化会来得如此之快。
西宁郡王安再师明明说好的只是去神京为太上皇贺寿,孰料却是一去不归,朝廷随即新派来了一位督师。
而这位督师屁股还没坐热,努尔哈赤便杀了个回马枪,战斗刚开始不到一天,这位新来的督师在城墙上督战时便被流矢击中胸部身负重伤。
随后努尔哈赤便率领后金大军对辽东展开了全面进攻,这时间点把握得简直天衣无缝,要说这里面没有内奸替鞑子通风报信,赵率教敢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只是知道了又如何?
他甚至不用查就能猜出是谁,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人家在辽东已然坐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就连当初安再师担任督师时对其也忌惮三分,现在安再师走了,就更拿他没办法了。
他握住了熊宗渊的手,咬着牙道:“熊督师放心,咱们便再等半个月,倘若半个月后朝廷援军依然未至,末将便亲自杀出城门,去京城求援。
倘若朝廷还不发兵,末将便撞死在午门外头!”
“希龙不必如此。”熊宗渊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老夫对陛下还是了解的,依陛下的性子,咱们的援军此时必然已经在来的路上。
只是不知道的是,此次率军来援的人到底是谁,倘若被努尔哈赤半路给击溃,那才是大事去矣!” ', ' ')